Rudolf Steiner,第55屆威尼斯雙年展Giardini,“百科宮殿”展覽現場。
現任西九龍M+高級策展人的皮力在威尼斯雙年展開幕期間透過微網志持續“吐槽”,針對本次雙年展的策展理念以及各個國家館的具體問題提出了自己批評,我們特此邀請皮力將他的想法加以明晰與總結。
威尼斯雙年展我到現場看過兩次,另一次是2001年哈洛德 塞曼(Harald Szeemann)策劃的第49屆威尼斯雙年展,主題為“人類的平臺”(The Plateau of Mankind)。那次展覽讓我震撼。即使如此,我仍然不準備説這次雙年展沒有那次好,因為“今不如昨”是雙年展評論中最廉價的一種。
就觀展體驗而言,今年的威尼斯雙年展的確實現了圖像生産動機下各種界限的消融。漫步其中,它甚至不像一個雙年展。為了消融這個界限,Massimilliano採取了非常系統的博物館陳列方法,以致于展覽好似一個博物館展覽,而不是雙年展,更準確地説是一個人類學博物館的展覽。但我認為這一雄心勃勃的理念的動機還是應承了啟蒙以來的早期現代主義觀點。如果從歷史角度看,似乎每個世紀的頭二十年這種東西都會來一次。不過對我們來説,這種雄心其實隱藏著殖民主義或甚至歐洲中心的潛臺詞。我們説到的殖民從廣義上看還並非是政治地緣的上概念,同時也還包括不同文化層次之間弱肉強食。雖然是取消了高級和原始圖像圖像之間的界限,但是其實卻是高級對原始一次偽善的掠奪。這種掠奪如此粗魯,以至於我們無法將其歸結為後殖民。本次展覽的亮點是涌現了一批"民間藝術家"(非職業藝術家,outsider artist),他們被分門別類的放在了博物館的盒子裏,讓人驚訝過後,雙年展又為他們的市場進行了背書,而蕭條的藝術市場又被植入了新的活力。這又讓我想起列寧説的,殖民主義源於帝國主義內部無法消滅的經濟危機。文化上又未嘗不是如此。
我並非後殖民主義妄想狂,但是如果考慮到中國的出場,我們就發現在此展覽把各種圖像生産的差異性平面化後,藝術觀念上的豐富性相反被減弱了。在我看來闞萱、郭鳳儀和香港的林雪之間卻是存在著實實在在的差別。可惜在雙年展中這種差別沒有了。因此,我們期待看到的那個充滿活力、實驗的主題展沒有了,現在我們看到是一種被驕傲的現代主義理性縱容的“精緻的收納癖”。所以這是一個與我無關的,充滿巧智主義色彩的展覽,好看得讓人懷疑 。
至於國家館,我覺得就是一個國家的藝術展覽,很難有實際的政治指涉,因此把展覽做好就好了。德法互換展館,德國館對別國藝術家開放,台灣試圖收容沒有國家館的藝術家這些策展觀念的遊戲其實並不能應對藝術中權力場的複雜性。相反在“百科宮殿”這個主題背景下,今年有些樸素的國家館別有天地。中國國家館的問題還沒法上升到藝術層面,展覽粗糙其實跟預算也無關,而是藝術家的基本素質問題:藝術家是否敬業,愛藝術,尊重自己和作品。比如有些錄影作品貪大,佔去半個廳,錄影螢幕卻沒調整齊,為了作品佔據進門的位置,讓錄影螢幕面對大門。如果説主題展中暗含的對非歐洲或者對中國藝術的簡單認定是粗暴而無理的話,那麼中國國家館的這種稀奇古怪出場方式無疑印證那那些希奇古怪的偏見。和中國有關的平行展並沒有時間看。
在國際三雙年展的作用和模式問題問題上,我是個相對論者,就像PS1創始人Alana Heiss説的:雙年展其實就是每兩年一次的展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