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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吉男:于凡的聖塞巴斯蒂安和劉胡蘭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2-10-26 23:11:23 | 文章來源: cafa.com

于凡《聖·塞巴斯蒂安》

劉胡蘭不認識聖塞巴斯蒂安,于凡覺得他自己認識。聖塞巴斯蒂安也決不可能認識後世的劉胡蘭,于凡覺得他自己認識。于凡認為自身可以出入兩個截然不同的時代:古代羅馬和現代中國。以兩個犧牲者作為對話人。對話的理由也許很複雜,但兩個犧牲者的獻身理由都很簡單,死於信仰。流血是他們最表面的形式。流血對於英靈來説是必不可少的。流血甚至可以説是歷史的一部分。聖塞巴斯蒂安被射殺在柱子上,劉胡蘭倒在鍘刀下。這是兩個完全不相干的歷史事件。于凡(為何)用雕塑形式分別做了兩個當代作品,讓我們通過雕塑把他們聯繫起來。

這兩個死亡事件都被“當代化”了,洗去了文藝復興的寫實主義和革命的現實主義的煽動性和悲劇色彩。玻璃鋼表面的油漆光澤阻斷了“還原”的歷史想像。一個形式主義的主觀遊戲剛剛開始。在這個遊戲貫穿的過程中,戲倣的解構性伴隨著。像yBA的後前衛的某些策略性的舉動那樣,不強調與歷史的斷裂,而是強調與“歷史”更密切的聯繫。實際上,來自後現代主義的藝術態度正影響著中國的藝術家。我很奇怪,在於凡的歷史情境中為什麼沒有同鄉的歷史名人——孔子和孟子。也許孔子、孟子之流雖説都有信仰,但並未死於信仰。他們的血液一直在自己的血管裏流動,並未流出體外。身體的完整性從未被金屬鈍器破壞過。或許這就是于凡的“歷史”取材于山西而不是自己的家鄉山東的緣由罷。

山西的劉胡蘭而不是山東的孔子與羅馬的聖塞巴斯蒂安對應起來,這個鮮明的意象在我們的腦際排演成了歷史與反歷史抑或超歷史的獨幕劇。在信仰越髮式微的今天,聖塞巴斯蒂安身上的箭鏃像一顆顆牙齒嘲笑著所有快樂的出入教堂的當代靈魂。這副牙齒在世紀大講堂上閃動,在滔滔不絕的黃段子中閃動。而那副惡毒而又罪惡的鍘刀似乎變成了一把輕巧的剃鬚刀,在男明星的下巴上輕輕游動,毫無血痕,毫無驚奇。我們記住了“生的偉大”,忘記了“死的光榮”。這個歷史獨幕劇是一個平面,血腥無非是形式符號。

我相信,“後劉胡蘭”會在這個獨幕劇裏認識“後聖塞巴斯蒂安”的,就像箭鏃也可以射穿劉胡蘭,鍘刀也可以鍘下聖塞巴斯蒂安的頭顱一樣,在這裡可以互換不同的歷史民族的殘酷習俗。這是兩個青春間的特殊對話嗎?聖塞巴斯蒂安和劉胡蘭都被各自的文化或意識形態書寫在固定的模式裏。這個模式具有崇高的現代性。它不容許聖塞巴斯蒂安認識劉胡蘭,或劉胡蘭認識聖塞巴斯蒂安。而在於凡的世界裏,他們相聚了。歷史被延伸到捉摸不定的現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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