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美林藝術講座《天•地•人•藝》文字實錄

時間:2012-02-02 18:20:04 | 來源:藝術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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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12年2月2日10:00

地點:國博報告廳

主題:藝術講座《天•地•人•藝》

主持人:陳履生(國家博物館副館長)

主講人:韓美林

陳履生:各位觀眾、各位朋友:

值此新春佳節之際,首先祝大家新年好!我們面對公眾的講堂是我們國家博物館的學術建設中的一個重要的品牌項目,多年來我們的國博講堂受到了學術界以及公眾的廣泛關注和好評。在歷史與藝術並重的新的發展定位下,中國國家博物館自2011年3月開館以來,我們在歷史類展覽和藝術類展覽兩方面齊頭並進,比翼齊飛,也獲得了國內外公眾的廣泛好評。

去年12月26日,也就是一個多月前,韓美林藝術大展在中國國家博物館盛大開幕,這個展覽創造了新中國以來個人藝術展覽規模最大的記錄,將近6千平米的展覽面積,4個展廳,以及近3000件展品。我們在這段時間,每天有近萬名觀眾來參觀展覽,在社會上獲得了廣泛反響。為了更好地詮釋韓美林藝術成就的方方面面,更好地向公眾推介中國文化在當代的發展,所以我們國博講堂今天特別舉辦這樣一個專題講座,請韓美林先生就他藝術的核心問題“天•地•人•藝”給大家做一個演講。下面有請韓美林先生!

韓美林:感謝大家到這兒聽我的講座,今天跟大家交流一下我走過來的道路。“天、地、人、藝”其實説起來就是做人與學藝,這是我一生的路程。我想站起來講,我不願意坐著講,這就是大家在一起的交流。我認為我這一生就走了一條路,就是走了藝術道路,不過這樣講起來也好講。

今天各界人士都有,有學者,有老師,有前輩,有老人,有軍人、有工人,還有小學生,所以我儘量不講大家聽不懂的詞,我儘量用一些故事或者一些比喻來講講我們走過來的道路。

這個展覽會是我十年來向大家的一個彙報,更確切地説,是我這一兩年的作品,再更確切地説,1/3是我這三個月的作品。大的都是最近三個月畫的,包括那個大象。所以在這兒我就講講我在這個展覽會上的作品,各個品種都有,但是我就講講我是怎麼走過來的,我現在是什麼狀態。同時我也接到了很多提問,這樣順便也把這個提問給大家講一下。

第一,大家感覺我是一個雜家,亂七八糟,什麼都做,甚至我感覺到生在現代,我必須是一個雜家,我認為跟從前不一樣,從前我們在舊社會的時候,你可以是專家,在解放初期的時候可以是專家,文革以前也可以是專家,可是現在是個改革開放的時期,我認為生在現在這個社會,我們走在這個大路上的時間段,我感覺我必須是一個雜家,我什麼都應該知道,我感覺我學的東西不夠,我感覺從前老師給了我那麼多東西,我感覺應付不了現在這個現實給我的要求,所以説我必須要談天説地,我教會我學生的時候,必須是雜家,因為在現實的條件來講我必須要認識這個世界,要弄清這個世界,才能在這個世界上生存,我的藝術才能在這個世界上生存。因此,我要認識世界的同時必須知道我怎麼做人,所以今天我就給大家講講我是怎麼做人的,我必須知道我有擔當的責任,我身上扛著一個責任,這個責任就是藝術。

這個藝術是我的天職,同時我也是個男人,男人就要有擔當,就要有責任,因此,在各個方面來講,今天向大家彙報的展覽就是我向大家交的一個卷,我學了這個社會,我認識了這個社會,我自己走過了這個道路,同時我經營著我的藝術,今天向大家做一個彙報。


一個藝術家他不能光是一門,因為現在大家都叫“家”了,大家都知道中國戲劇家協會、中國曲藝家協會、中國雜技家協會、中國美術家協會、中國音樂家協會,為什麼帶一個“家”,我認為這個家就應該是一個雜家,假如不是一個雜家的話,就適應不了現在這個社會的需要。假如不是個家的話,他什麼都不懂的話,作為一個藝術家來講,他必須頭頂音樂、腳踩文學,眼看著四週圍的社會的發展,社會的現象,同時汲取過來以後變成你的藝術形象,這樣的話你才能夠成為一個現在的藝術家,否則音樂家不能叫做音樂家,還是吹鼓手,唱戲的不能叫做吸取家,叫戲子,説相聲的不能叫做曲藝家,還叫你耍貧嘴的,不這樣的話,你就不能跟這個時代相適應。

為什麼要談天説地,我們要關心從宇宙一直到細小的細菌,我們都應該知道。從有機的、無機的,從人類到人類的朋友,到動物,到植物,到礦、到礦、到山、到空氣、到紫外線、到臭氧,我們都應該懂,都應該跟著這個時代,細菌不是單獨的一個細胞,現在科學講細菌也有脊椎骨,更複雜,我們知道得太少太少了,我們是不是能夠適應這個世界,同時你對這個世界産生感情,産生愛的話,你必須了解它的話才能産生愛,所以今天跟大家談談天。我有時候的的確確憂這個憂那個,為什麼憂這個憂那個,因為我是一個藝術家,我不憂這個不憂那個的話,我就對它産生不了感情。比如我憂的是動物快滅亡了,野生老虎還有十幾隻,中國的大象還有幾個,中國真正的一些稀有動物還有多少,沒有了,都讓我們人給抓了,逮了,吃了,穿了,到現在來講,我們看到我們的字典跟不上,我們的新華字典,我昨天又看了看,沒有説“保護動物”這幾個字,到現在沒有。頂多是身長多大,兇猛等等,怎麼不説我們愛護它?辭典寫到這個程度,也是我們雲南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提出來的,説老師,你天天讓我們愛護動物、植物,你看看字典上怎麼寫的,字典上怎麼寫的,我給大家念一段我們的字典,讓十二歲的孩子發現了以後,我們才改,還不情願地改,還不情願地寫出要保護,上面寫著“老虎,毛黃褐色,性兇猛、捕食動物,有時候傷人,皮毛可以制毯子,骨可以供藥用”,鯨魚寫的是“可以吃,是名貴的食品”,我們現在都在保護世界的鯊魚、鯨魚。從皮到骨頭,到渣,人都吃進去。我認為世界上最沒出息的就是獵人,有本事靠你的智慧來生存,為什麼要靠動物、植物,你要用它的生命來換取你那點所謂人的尊嚴,你有尊嚴嗎?“熊,能游泳、善爬樹、雜食性,熊的汁膽肉可以食用”,“鯨魚,生活在海洋裏,形狀像魚,最小的有一米多,最大的可以達三十米,肉可吃,脂肪是工業原料”,“狼,皮毛可以製衣”,“狐狸,性狡猾,皮可以做衣服”,“熊的腳掌脂肪多,美味,是極珍貴的食品,肉可以吃,皮毛可以利用”,這是我們這個地球的主人人類對待我們的動物朋友是這樣的,我們再看看人類植物的朋友呢?我們這樣吃它喝它,我們的糧食都是植物提供的,衣食住行都離不開植物。上個世紀一百年我們砍伐的樹林是我們幾千年來砍伐樹木總和的81倍,我們不可以再深思嗎?我們對我們的朋友是這樣的,我們還有多少森林?全世界五個大雨林已經沒了兩個,那三個也奄奄一息了,就剩下三分之一。他們沒有了以後,我們的制氧機就沒有了,制氧機沒有了,3/5的氧氣去哪兒弄?動物活不了,人也活不了了。仔細想想我們是很難過的,要是沒有了這些森林,50%的動物和人就滅絕了。

按照聯合國規定的2.1%的生育率的話,這個地球還能存在三百年,地球要存在三百年的話,人是36864億人,從清朝到現在,我們活下來的是多少人,我們能活到從清朝到現在這麼長時間呢?一個藝術家不擔心這些東西的話他畫不好,所以我把動物都畫成孩子,世界上最大的愛莫過於母子的愛,因此我就畫小老鼠,都説韓美林畫的動物可愛,為什麼可愛?因為我把它們當成孩子。作為一個藝術家,從典型來講,它是具有很有特色的藝術典型,藝術家來講,我為什麼不跟世界連在一起,為什麼不跟水聯在一起,十幾年我們很多地球上的國家就沒了,十幾年,阿拉伯國家的戰爭不是為了政治觀念、體制這個矛盾、那個矛盾,而是為了水。那個時候,29億人口,不知道又要繁殖多少人了,涌向全世界,全世界能負擔多少,中國還有多少水。我們剛從銀川來,銀川的書記講,我們這兒敬油都不敬茶敬水,我到了延安的時候,他們抹著眼淚説,我看他們挖兩百米的時候都見不到一滴水,我那時候就哭。現在挖四百米,北京兩千米都挖不到地下水,可是我們這兒還弄溫泉,都是從幾千米下面抽出來的水,人是不是太狠了點?

我心裏不大好受,大家可以看我的作品,我絕不言苦,絕不言難受,絕不失落,因為我是個人,我是活在地球上的一個大寫的人。我把我這種力量,我的動力大家都知道了,我的動力不是掌聲,不是鮮花,更不是美女,也不是名利和前呼後擁,我的動力是羞辱,人類帶給我們自然界、帶給我們地球的羞辱,我自己做錯的事,害臊的事,還有別人給我的侮辱相輔相成的這種關係組成了我一生都用不完的動力,我們都做了些什麼事。我到了廣州,那麼窮的一個縣,貸款,那不是幾千萬的問題,修的小盧浮宮,到了貴州,那麼窮的地方還修玻璃的金字塔,有什麼意義呢?我們民族的自尊心都沒有,我們這種羞辱是不是給了韓美林動力?我們再一看吃的飯,摞了三層,裏面都是野生動物,這麼大的鍋,上面放著一個禿鷲,我都想掀桌子。我就出來了,我看到了那個盧浮宮,我説你這麼窮的一個縣,修這個幹嗎,唱的那個歌,像是一個縣長唱的歌嗎?

我們愛我們自己,我們再不自愛,再沒有自尊心,起碼我們對待我們的朋友也應該和諧,我們對我們周圍是不是和諧?煤挖到了什麼程度?油還有多少?中國産生多少氣多少油?我們是貧油國家,不要聽報紙上吹的那樣。人家都降價,我們國家就不降價,我們怎麼搞社會主義什麼價格政策咱們也不知道,漲的時候都跟著漲,老百姓還有多少錢讓你這麼吸?現在又出了一個政策,去年就説官員在那兒搖頭晃腦,把汽車、摩托車發展到農村去,你看看我們國家有多少油,你還這麼狠,你不是為了賺錢嗎?想想這些,你還為我們的子孫後代想一想吧,你的心為了錢夠狠的。今天沒有請外國人,都是我們自己人來聽聽我們自己人的心聲,一個藝術家到底對這個世界怎麼看的。但是我有一個底線,我愛這個國家,我愛這個民族,你轟我都轟不出去。

大家都知道我的作品,這是我作品十年的1/10,我的作品上了萬件,都留給這個國家了,大家都知道我不賣畫,我愛這個國家,我希望我們的後代能看到我們這一代還有一個韓美林留下這麼多東西。結果他們弄了一個工作室來倣我的畫,都用卡車來。我想到一個70多歲的老人到我這兒,很不容易買了兩張畫,到我這兒來看看是真是假,我是實在的人,我説這兩張真是假的,這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哭是什麼樣子的,跟少女哭是一樣那麼動人,他攢了一輩子錢,説給孩子留下一點遺産,股票什麼的都漲價,只有這張畫保值,結果這兩張還是假畫,現在有霸王條款裏規定,就借著首長來壓他,我跟總理聊天聊到這個事,我就説霸王條款,法律這條明明是黑的,不一定有人能改過來,明明我們都知道是黑的,因為這些代表裏,那些發言的裏面,有很多很多代表的利益,什麼嘴也辯不過他們,這條法律就得盯上。這樣我也得罪了拍賣行,不退,你得知道人家是怎麼攢的這個錢,有的錢來得容易,有的錢是他攢了一輩子的錢,買了這個畫,退不了,一個老人在那兒哭,你説是什麼滋味,我是窮人出身的孩子,我能體會他是什麼感情。我説好吧,我給你畫一張,我不要錢。

但是我們的國家沒有文化,這不行,我們祖宗早就説了,我們現在再不重視文化,我們這個國家就沒有指望了。我們的古人早就告訴我們,要滅一個國的話,先從它的文化下手,我們現在怎麼還不重視?去年六中全會,有了一個文化發展的規劃,可是現在來講,我那天在常委會上不客氣地説,我們這個文化産業又提出重視文化了,可是我想是不是那個教育産業化跟它是一個雙胞胎呢?弄得我們的孩子都是去做買賣,讓小孩都知道錢,我現在76歲了,我都不懂錢,我看不懂會計的報表,17歲的小保姆培養當會計,她敢坑我兩千多萬,都不開發票,她現在又買房子又開汽車。那個福娃,小孩拿來説,叔叔,你給我簽字,我説為什麼要簽字,他説不簽字不值錢。我們給孩子種了什麼種子,我能不關心嗎?

在座的都看了我的畫展,沒有一件是訴苦的,絕不訴苦,中華精神。我們的祖宗早教給我們了,自立天地,中華民族是有脊梁骨的,不這樣的話,我們國家很快就滅了,你看看這個貪腐厲害不厲害,還不讓報道,越這樣,我們這個國家、我們這個民族,我是一個13歲就參軍的一個孩子,我是解放前的,我對這個共和國什麼感情,一提起來就掉眼淚,大家都知道我一唱《歌唱祖國》我就掉眼淚,我就哭。我永遠不會忘記的一句詞,“我們戰勝了多少苦難,才得到今天的解放”,有一些法官和律師還是代表,他肯定代表自己的利益講出他的理由來,所以法律就定不進去。同志們,小偷逮住以後,派出所裏也不客氣,可是你看看我們造假畫的同志們,都上了千萬,又有房子、票子、女子、廚子都全了,比我韓美林還闊呢,但是沒有辦法,説沒有證據,就放了。我們的法怎麼這麼軟呢?是不是你受賄受的,你不敢?我作為一個政協常委,我心裏很難過,我對不起人民對我的這種期望,但是我敢説話,可是敢説話又管什麼用呢?我們最大的領導人都説了,真是沒有辦法治,所以我們這個體制我們真是得好好研究研究,我們給什麼人鑽了空子。我一參軍就跟了一個司令員當通訊員,我受的都是老八路教育,而且我的單位都是革命烈士,修革命烈士紀念塔的一個單位,我13歲扛槍,是三八大蓋,中正式,我都會玩,半夜站崗,墳一片片的,我都不害怕,因為我們有革命的意志,現在的蘇聯就是我們的明天。那時候是小孩,想的也很單純,那時候各盡所能,各取所需。人家給我們一個司令員一個皮拖鞋,他沒穿過拖鞋,幹什麼、接待客人都穿著皮拖鞋,他一直騎馬,我給他牽馬,後來給他換了一個吉普車,沒事的時候,他就在院子裏,讓炊事員給他開。那時候我們對這個社會的淳樸、那種嚮往、那種純、那種真,是不是很可貴的。


我們上個世紀50年代,我們就把這個地球這一層的臭氧就破壞了60%,沒有臭氧,將來以後不溫室效應才怪呢,何況這麼多二氧化碳。一個小汽車開一個小時,等於人的多少呼吸的量?我們一噸煤,燒稍完這一噸煤是一個人十年的呼吸量。我們不想想我們對能源這麼浪費,這麼揮霍,我們國家是一個污染的國家,我們不去想想。碘的事是我哄起來的,中國的“大脖子病”,我寫了一篇文章,我只寫了一個《年産百萬智障兒》,什麼智障,就是缺碘,是人從懷孕三個月就給母親加碘,加到兩歲,這個孩子一輩子都不會長碘缺乏病。可是就這個法律,壓在一個女幹部的櫃子裏七年。我們一年年産多少萬個傻子?不是一百萬,我們上個世紀送給我們這個世紀8600萬個傻子,難道我們不深思?

我今天講的跟我的畫不是一回事,我的小猴子、小老虎都是可愛的,今天怎麼講一些大家心情非常沉重的?要講,我就是在這種沉重的心情中,就是在這種包袱下進行創作的,這是我的責任、我的天職。

再講點做人,我從小學,雖然我們是一個救濟會的貧民小學,我感覺它教給了我做人,我雖然很窮,我上三個月中學就不上了,因為兩天就吃一個米餅子,這是兩天的食物,在這種情況下,在做人上來講就是三個字“不含糊”,這是老師教給我的,所以我這一輩子除了感謝,大家看到我們祖國、我們中華民族優厚的、優良的幾千年的文化傳統給我的教育以外,第二個就是感謝我們的老師。我這麼一個窮孩子,這麼一個小孩,一直到我現在76歲,我一直為什麼這麼正,就是因為教育的關係,再窮的孩子都有志氣。

我五歲就寫字了,六歲就接觸了篆字,這本天書不就是這樣來的嗎?從六歲到七十六歲,年十年出來這本天書,大家看到天書很美,是我們兩千年的古人留下來的遺産,這些古文字不知道聲音,不知道出處,不知道怎麼講,古文字學家也不要,寫篆字的更不要了,我一看很好看就收集到旁邊,三十六年前,文化大革命,我這麼年輕就跟他們聯繫上了,鄧拓給我題詩,給我發表,接見我,鼓勵我,我給田漢設計《竇娥冤》等等,文化大革命的時候粘上了,後來我成了反革命。72年解放以後就著手古文字,這種古文字書,到現在4萬冊,現在這個再不手機就絕了。四人幫的時候我坐監獄,還給我補了一些錢,政審也沒有包袱,後來我就全國跑,走基層,我是陜北老奶奶的接班人,大家看到,全是民族的東西。

這本書出來以後,日本馬上就出來了,比我們的還棒,一天就賣光了。所以我們中華民族千萬不要認為我們的祖國要打倒一切、懷疑一切、否定一切,是不是太狂了點。幾千年來這麼一個文明古國之所以存在它一定有存在的根據,世界五個大國都滅了,唯獨一個中華民族還存在,唯獨一個漢字還比任何一個文字都説明得那麼充分,體會得那麼細膩,沒有一個能夠替代的。那時候梅蘭芳才解放的時候到法國去演出《霸王別姬》,怎麼翻譯都翻譯不出來,翻譯不了那麼準確,説是《一個妃子的煩惱》,一個妃子的煩惱怎麼能跟霸王別姬平起平坐呢?四個字裏有多麼豐富的故事,一個妃子的煩惱能説明霸王別姬這四個字嗎?我們怎麼能夠否定一切打倒一切。五四運動是樹立這些東西,但是也破壞了很多東西,我們要兩面看,我們不能説五四一切都是好的,不可能,我們的國學就沒了。

我們這個國家幾千年來,我不相信就沒有一點可留戀的東西,我站在什麼角度,我也絕對不是一個極端狹隘的民族主義者,絕對不是,要是那樣的話,我的畫不會這麼現代,我知道它的現代性,你自己對著我們的民族抱著虛無主義,尤其是海歸派,在座的有很多海歸派,希望你們要深思,你為了中華民族,為了你的祖宗,應該回來做貢獻。徐悲鴻也好,林風眠也好,這些老前輩回來以後都致力於中華民族藝術科學的推進和發展,沒有替代的,可是我們現在呢?我們現在回來以後就要替代,就要把它拿下來。我們沒點民族自尊心,怎麼能夠強大?我們現在提出來一個口號“全球化、國際化”,這個化那個化,走向世界,同志們,醫療、設備、科學發明都可以跟世界接軌,唯獨文化和藝術絕對不能接軌。文化藝術,這個世界怎麼組成的,就是因為各個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國家地區有它不同特點的藝術形式、藝術手法、藝術流派,這個世界才美好,這個世界如果沒有印度、中國、希臘、羅馬,沒有非洲,這個世界還有趣嗎?都是鐵片子一照,繩子一繞,都在那兒搞鬼?中國一些年輕人跑到美國去出洋相,中華民族讓你認識一輩子也認識不完,我現在70多歲了,感覺什麼都不知道,中華民族這麼豐富,我們怎麼學了這麼一點點,我感覺它可學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我心底無私就敢言,韓美林是共和國培養的韓美林,這個京字不是真正的古文字,宋朝人造的,而且是一個殘字,還少兩筆,是一個亳字,我們這麼多有學問的人,包括古文字學家,這麼多上書也不管事,我就辭職不幹了。不幹了,他還要堅持用這個字,這個京字到現在也解釋不了與奧運會有什麼關係,説似京非京,那跟奧運會有什麼關係?我必須要説,因為百年不遇的一個奧運,百年不遇的要把中華文化、最精華的文化放在世界奧運會的平臺上,我們要把最好的給我們的子孫,現在是不倫不類。報紙上説我是抄的文章,包括申奧等等,那個申奧讓他畫好了,他要能畫出就行了,這是我五歲開始寫字的功底,那個説他是設計者的人,我都沒跟他打過招呼,那時候趁著我做心臟手術,以為我會死了,即使他把我打成罪犯,我也堅持那個是我的設計,因為我堅持的是中華民族的尊嚴。

我今年還要招一批孩子,不學英文,教他們中國的文化,幾年之後他們就會成中國的棟樑之材。很多科學天才、藝術天才都因為考不過英文被毀掉了。我就是上過三個月的初中,一個老師就建議讓我考大學,我説我考不上,他説你考不上明年再考,我覺得你可以。所以我復習21天的功課,就考上了大學,這説明老師有眼光,這個老師就是彭訓秦(音),他一輩子被打成了右派,我的老師都被打成了右派,我很難過,沒有他們,我怎麼能有這一身本事。大會堂的頂子就是周令召設計的,政協的禮堂吊燈才800個人的一個禮堂,那個吊燈就要21噸,按照我們的人大會堂,光是那個舞臺的跨口就24米,天安門放進去還要空幾公尺,這個吊燈可就不得了了,總理就召開了“諸葛亮會”,商量這個吊燈怎麼設計,我的老師我為什麼那麼佩服他,他馬上就把本拿起來説,這個簡單,就是滿天星嘛。這個“滿天星”就是這麼來的,周總理一看説,散會,讓他們回去吧。他也一句英文都不會。為什麼要考英語?我們單位一百多個人,除了保衛,還有五十多個人,都是大學畢業,英文都是六級八級的,別忘了,用不上,你有這個功夫,你去畫畫不去好嗎?讓中醫的多研究幾個配方和經絡不好嗎?讓古典文學的多背點詩詞不好嗎?讓考古的趕快去挖去吧,讓他們去實踐去吧,這些學生來了以後就推到實踐裏去,他絕對有經驗。

我們現在做雕塑做了五十多個,最大的七十多米,我不是做雕塑的,但是現在來看我是全能,誰培養的?我還寫散文,我在作家協會工作,現在調到清華大學,我在作家協會,那些一輩子的作家也沒什麼作品,我都得過金獎、一等獎、二等獎,都沒得過三等獎。我今年還要挑戰,挑戰海歸派的,我畫油畫。我們這個國家就是這樣的,我從前一次次提出來的都是關鍵性的,那天六個副主席聊天,説這個社會真亂,還有沒有完人,大家説韓美林,“玉潔冰清”,在轉型社會裏,我們國家在制度、法律等各方面都還沒有健全的時候,還得有二三十年貪污腐敗去不了,就是因為利用了我們轉型的機會。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你保持中流砥柱,保持你的清白,太不容易了,尤其在藝術上保持童心就更不容易了,童趣、童心,女孩到了二十多歲一結婚就不是童真了,可是藝術家要保持一輩子的童心,太不容易了。我76歲了還是童心,我畫著畫,聽見飛機來了,我還會放下筆去看飛機,覺得很好奇。我脖子腫得很大,夫人押著我到了協和醫院,新修的,特別亮,玻璃、門窗非常漂亮,地滑得不得了,我還在那兒滑冰,就是為了我的藝術。

什麼時候這種心態,一個藝術家永遠能保持這種心態,雖然肚子裏裝了很多苦,經歷過生死的人為什麼這麼幽默、這麼樂觀,就是為了藝術。我把小動物都畫成孩子,我的動物全都是我的孩子,就是在生病的情況下,動手術,美國、英國、德國、日本的都不給看了,北京六大醫院不給我看了,你們可能不知道因為常年低頭,血栓很大,裏面的黑石頭像花生米那麼大,誰敢給開這個刀?稍微一不留神,人不就是傻就是死了。可是我們國家對我好,衛生部長親自主帥,韓美林這個手術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死也得活,活了也得活,就得活,旁邊還有一個大夫就説,死一個熊貓還能再找一個熊貓,死一個韓美林,還真找不到一個韓美林。

大家對我這麼愛護,我感覺我不應該唉聲嘆氣的難過,我感覺這是作為我一個藝術家,我要帶給人歡樂、高興,因為大家活著都不容易,在座的,你們説你們活得容易嗎?每個人都有一本難念的經,但是我作為一個藝術家,就不能天天苦著臉的樣子。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要忘記你是什麼,我的天職就是搞藝術,這兒一個大冰袋子冰了一夜,還得把脖子綁起來卡著,就昏迷了,醒了以後,我一看大夫、護士都關心著我,説韓老師,你醒了?護士都淌著眼淚,因為我住院好幾次,都跟他們有友情了,他們説“美林,你怎麼樣”,我説“你看我這個樣子,像不像跳新疆舞的?”想到這些以後,再想想別人,我們知己知彼,要設身處地想人家。

門戶之見、窩裏鬥,鬥爭不是一天兩天,不是光跟自己同行鬥,我不畫國畫,不是國畫係畢業的,畫了國畫,人家不表態,我幾天就畫了國畫,把他們都震驚了,二十幾斤的書,我寫了幾個字“騎馬挎槍走天下,木槍木馬逗你玩”,而且畫完以後我燒掉,我不搶你的飯碗,也不跟你做朋友,文化部副部長去了我家八次説你可不能燒,這個不是你的,你可不能燒。


另外我再談點我的藝術,藝術上來講,走這個路,我五歲寫字,從小學我唸書真是不多,但是品質太棒了,影響了我一生,一直到大學。我們考大學就是這樣,同學們考上以後,教務處的處長跟我們説,同學們,今天先給你們開一個會,不是院長開會,是教務處開會,我們這個學校是中央級的,我們是五年制的,你們是第一屆五年制,從你們開始,你們是給國家培養美術界的棟樑,藝術界的人才。另外,我們的學制雖然是五年制,但是我們的教師是2:1的,兩個老師培養一個學生。現在一個學校的老師,一個老師教一千個學生,都是為了錢,研究生更沒有人管,博士生,我接的博士生,有一個是我見過一次面,再也沒有見過。今年清華大學給我開了口,我培養學生,三年以後開一個展覽會,讓大家看看是不是國家棟樑級的,我培養的準是國家棟樑級的,因為那時候就把我們當成棟樑級的人物來培養。現在擔負我們國家重擔的中流砥柱就是我們那個時候培養的,包括附中。外國語是選修,為了培養你們是國家美術界的人才,外語課是選修,你們想修就修,不想修也沒關係,可以申請免修,即使外國語也是兩個老師,一個蘇聯的女老師,標準的莫斯科音,一個是標準的語法,就是外國語也是這麼認真,能不吃人才嗎?我到了二年級,我為什麼給周令召老師磕頭,就是他帶著我到了天安門,我二年級的一個學生就設計天安門遊行隊伍了。那時候市裏配來一個叫王勇的,他管著我們,王勇打電話,華僑學校的學生在那兒鬥,我趕快找人去調和,還有民族學院的,那是56年的時候,你去打聽有沒有這兩個事,有這兩個事説明韓美林在天安門上。到了現在,解放軍的服裝沒有韓美林的簽字不生産,800架中國國航的飛機,除了標誌是我設計以外,裏面的內艙設計是韓美林設計,我們為什麼都接這麼大的活?七十多米高的雕塑敢接,可是反過來呢,你看看奧運會,我們第一把火是在那個鳳凰島,南海三亞,在那兒接一把火,那是現填的一個島,土一踩就陷下去,現在種樹都活不了。我説你怎麼選這麼一個地方,地方政府説,趕快為我們搞一個雕塑吧,刁難刁難再刁難。不給錢,時間緊,你説怎麼辦?49米的雕塑,只給了我一個月零17天,我們賠了1300多萬,我就説不給錢我們都做,因為這是我們國家的一片恥辱,不能上來以後就是一片荒地,結果一個月零10天我們就把這個雕塑做起來了,光泥巴就多少噸。

中國有錢了,出去以後我們是什麼文化形象?你不是文明古國嗎?我三年級就學了《古文觀止》,我的狂草《正氣歌》都是一口氣寫下來的,都需要背得滾瓜爛熟的,這都是小學給我留下的功底。我們一個平民小學,在日本的情況下,我們挂的是國旗,那時候是挂青天白日旗,都不怕殺頭,給我們輔導的老師,請的老師都是很有名的,包括趙元任。

外國的專家、中國的大夫都説韓美林的腦子是二十幾歲的腦子,我畫了一千個馬,都沒有重樣的。下鄉是我們多年以來的必走的路,這些都是從延安文藝家、藝術家那兒學來的,都是延安遺風,現在和老鄉在一起同吃同住同勞動,同撿同捏同畫同聊同哭。

我小學五年級就演話劇《愛的教育》,是秦紅雲給我們導的,他是趙丹的老師,也是江青的老師,趙丹每次都會去拜她,她就輔導我演話劇。


陳履生:謝謝美林對於知識、社會人生的各種看法,在座很多人已經看過展覽,美林自己本身就像一部天書,他的成績以及他成就的很多方面都是值得研究的個案。他要講的內容很多,同時因為在天地人藝的各個方面我們如何去理解他所講的內容,這有待於我們各位包括我在內回去慢慢去理解的。

提問:我想問一個問題,天書究竟是全部都是收集的還是再創作的?

韓美林:我有這個本事創作這麼多東西嗎?那就不得了了。都是我們祖宗的東西,我們應該為祖宗鼓掌。

提問:我想問問韓老師,我可以向你學習天書嗎?

韓美林:我自己都不認識,只有老天爺認識,你向我學什麼天書。

提問:您每天工作多少小時,休息多少小時?

韓美林:我感覺我每天都在刷牙,因為兩點睡覺以後,五六點又起來了,剛刷牙以後又刷牙。

提問:您為什麼不畫油畫?

韓美林:我説我畫油畫也不是沒有根據的,但是我現在只有一張油畫,還是我56年畫的,給我保存的人已經去世了,我拿一張大畫換回來的,從今年開始,我接他的班。

提問:我們現在影視界能不能把韓美林的經歷拍成一個電影,非常精彩!

韓美林:謝謝!

提問:我想問一下,昨天看您展覽的時候有一組雕塑,都是一個母親拖著一個嬰兒,好像是《母與子》,感覺很多雕像都差不多,是您創造的一系列作品嗎?它們之間有什麼區別嗎?

陳履生:在雕塑展廳中有一部分是以母子為題材的雕塑,正如你所説的問題,它的元素就是一個母親、一個孩子,在藝術的表現中,同一個題材的不同表現的方式既有在構思、立意以及造型中諸多的變化,並不是説同樣的題材就是雷同或者就是重復,你們要理解或者要充分去品位彼此之間的差異性,這個差異性就好像我們欣賞某一件事物,一個樹葉,有成千上萬的樹葉,但是每一片都不同,這個道理是一樣的。韓先生的努力就在於在《母與子》題材中的演繹能夠用不同的方式方法表達同樣的題材,在同樣的元素中表達出彼此之間的變化。

提問:那個太極上只保留了一個眼,有含義嗎?

韓美林:這個太極是我們祖宗留下的一個最好的很典型的,包括哲學和其他各個方面,放之四海皆準的一個簡單的藝術形象。它本身就是很美的,但是大家可以看看就是天書,我也讓現代人能夠接受,那個太極,人家説你是不是信道教的,我説不是,這是我進行了重新創作的,我學了很多《易經》、辯證法和哲學,這個標誌我畫了兩千多個稿子才出來這一個。這個圖,出入、黑白、陰陽、虛實,都是一回事。這個線你説是黑線還是白線,又是白的線又是黑的線,事物都有兩面性,這個來講,我們科學界也説了,這是韓美林20世紀一個智慧型的創作。

後來這個樣子不行,還是老式的,後來又畫了好幾百個,創造出了這個,這個跟那個道理一樣,但是很現代,放之四海而皆準的一個道理,上就是下,下就是上,裏就是外,外就是裏,練股票、練賭博的都用得上,放在什麼地方都可以用。沒想到讓拉斯維加斯的賭城大老闆看了以後一定要放上標誌,現在一看這個標誌用在哪兒都捨不得給,這個挺現代也挺古典的,跟天書的道理一樣,放在天書裏絕對抽象、絕對現代,但是絕對是我們祖宗的。

提問:您覺得借鑒各國的文化藝術對於發揚我們本國的文化藝術有什麼幫助嗎?

韓美林:外國的必須要拿到中國來,為中國所用,千萬不要替代,如果替代的話,就説明你在那兒根本沒有學透,對中國的理解就更不透,為什麼你出去留學?你回來是致力於中華民族的發展,所以不要顛倒了。

另外,我對外國的態度就是我學,包括構圖方法,我的山水就是外國的,傳統的不一定全都接受,傳統的也要去粗取精,不能都一律接受、一律否定。

談到走向世界,這個話説得太沒有文化了,中國人以後千萬不能説我們在文化上走向世界,你怎麼走向呢,它早就在世界上了,而且在世界上挺棒的。

提問:我對你有一個建議,我覺得你是人民的畫家,你的身體健康是祖國和人民的財産,有一個微小的建議就是你最好要有一個工作時間的計劃,以前你簡直是玩命工作,建議你制定一個正常的工作時間,你會為人民創作更多的作品。

韓美林:我永遠不會忘記人民,因為我自己就是人民。

為了對大家表示感謝,我給大家唱東西南北四段小曲。

陳履生:謝謝韓老師對於加場給我們展示他的才藝,他的才藝是多方面的,由於時間關係,再次感謝各位聽眾光臨今天的講座,也再次歡迎各位繼續關注國家博物館。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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