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晚,著名畫家、文藝評論家陳丹青在暨南大學舉行《閱讀與書寫》講座,對於這位文化名人的到訪,“粉絲”們早在講座開始前幾個小時就排起了蜿蜒長龍。
讀書要“自以為非”
陳丹青自謙説,自己不是讀書人,從學歷上看連初中都沒上過。
關於讀書,陳丹青分享了自己的兩點心得:一,讀書要“自以為非”,而不是自以為是,越讀越覺得自己知道的太少。二,借用英國作家伍爾夫的書名《自己的房間》,每本書都是自己的房間。“我相信,每個人年輕時都有一種衝動,盼望有一間自己的房間,有自己的獨立空間。”
陳丹青説,自己招過幾屆學生,遇到過嗜書如命的年輕人,但也遇到過博士生讀書量少得可憐。“我招收博士的時候出過一份試卷,問什麼書對他們影響最大,一個博士生説從小就聽説過《紅樓夢》,現在還沒有讀完;另外一個很可怕,他説是《董存瑞的故事》。這樣的學生竟然也來考博士。”
青年人該如何讀書?陳丹青給出自己的答案:“魯迅先生曾講過一句話引發過很大爭論。他勸青年們多讀西洋書,少讀或不讀中國書。”陳丹青説,今天再談到讀書的問題,還要重提這句話,儘管非常沉重。“我最近才知道,其實這句話不是魯迅先説出來的,在他説這句話的半個多世紀前,有一個清朝的大學問家叫吳汝綸,他也表達過這個意思:除了《古文辭類篆》,中國的古書一概不必讀。”陳丹青認為,這樣的觀點其實反映了中國知識分子對整個知識體系的絕望、反諷。
“青年人應該如何讀書?我的態度很簡單,不要迷信讀書,也不要提倡讀書;不要貶低讀書,也不要抬高讀書。”陳丹青説。
談寫作:
社會把個人表達“神化”了
寫作在陳丹青看來是很私人的事情,他笑著説,自己寫作的直接後果就是以後再不敢去書店了。“我本來很喜歡到書店去,但到了2005年,自己的書也在書店裏賣,我就有了一種很難解釋的心理,再也不想到書店裏去了,很不好意思看到自己的書也在那裏。”
陳丹青説,自己只是一個業餘寫作者。“所謂業餘不是指時間。這些年,我撲在寫作上的時間差不多已經超過了畫畫,所以正想辦法收回來。”他説,自己從來沒有寫過一本嚴格意義上的書,除了《紐約瑣記》、《多餘的素材》勉強算是一本書,其他基本都是零零碎碎,不成系統,沒有太可靠的學術背景,所以寫作上處於一種業餘狀態。
“我對寫作沒有野心,我對畫畫有野心。什麼野心呢?我休想超過畢加索,休想超過徐悲鴻,可是我想超過我自己,或者超過我的一些同輩人。”陳丹青説,對於畫畫,自己的心不死,雖然年紀大了,卻總覺得最好的東西還沒有畫出來。
“對於畫畫,我每一筆怎麼畫,總有個標準在那兒,是一個追求的過程。可在寫作裏,好像沒有這個過程。所以我覺得自己是業餘作者,我不適合幹這件事情。”陳丹青説,自己之所以寫作,是因為比較敢説真話,而説真話是寫作的一個底線。
“讀書對我來説,是內心生活。寫作對我來説,是個人表達。我覺得整個社會把閱讀、寫作講得太神聖,但在我的親身經驗中,並非如此。”陳丹青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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