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你能舉例子嗎?
彭:比如你的成名就是同評論聯繫在一起的。批評界對你的評論,形成了一個歷史化的過程。又比如艷俗藝術當時只是不成聲勢的藝術形態,由於栗憲庭對艷俗的評論,居然造就了持續很長時間的畫風。你和曾梵志等眾多當代藝術家的畫面隨後也有了艷俗的成份……
方:不對,老栗的文章指出,我是艷俗藝術的發起人之一,那是1991年在圓明園出現的畫法。我的一位師兄同我共同推出了艷俗的畫風。
彭:這不影響我們的論題,起初你們兩人畫艷俗都是個別的行為,經過評論後形成了眾人趨同的畫風。這就是評論的作用,不論人們喜不喜歡這種畫風。
方:你喜歡嗎?
彭:我不喜歡。
方:那你説説第三個原因。
彭:在學術的前沿地帶,批評家的價值判斷很不相同,結果,批評家同藝術家一樣,都變得很自我,排他,都認為自己的理論是最好的理論,同時淡化和懸置了其他人的理論。沒有一部當代藝術史著作把批評的作用放在與藝術作品等價的位置。這不僅使得這類文本很難傳世,更重要的是評論在當代藝術中的地位被抹殺了。
方:我情願殺死評論。
彭:殺死評論,也殺死了藝術本身。
方:藝術不會死。藝術同評論的關係,就像動物同動物學家的關係。沒有動物學家,動物仍然存在;動物學家只是對動物的描述,不能説動物學家出現之後,世界上才有動物。
彭:沒有動物學家的描述,動物的存在只是自然狀態的存在。
方:動物自己愉快地活著,它不需要描述。
彭:沒有描述,動物的存在就沒有意義,它同岩石和沙子存在而沒有意義一樣。
方:你回避了一個根本的問題:沒有了動物,動物學家就失去了存在的根。
彭:這種唯物論是認識論中的初級理論,不能進入精神領域的高級層面。
方:這樣説都比較極端。
彭:爭論的的雙方總是會自然地走向極端,否則不容易簡明地表明價值觀。
方:這種對話是我以前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對話,它能帶來一些思考的線索。
彭:我們只不過是把藝術家和批評家埋伏在心裏的話説出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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