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力鈞(以下簡稱方):對於藝術家,評論的作用很小,有時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彭德(以下簡稱彭):這是藝術家的看法。其實批評家有時會改變一個時代,比如俄國的別林斯基。
方:這是批評家的看法,藝術家不這樣看。
彭:藝術家不這樣看,一是拜物主義時代使得作為精神現象的批評貶值。由於藝術作品能賣錢,當代社會於是把它推到至高無上的位置;評論不能物化,不能賣錢……
方:這是因為評論是第二位的東西,不能同藝術作品相比。評論是藝術的附産品,它必須依靠作品説話,這決定了它的價值有限或沒有價值。
彭:這類批評文章的確很常見,但不能包含所有的批評。批評家在展覽館面對千百件作品時,會對他不感興趣的作品視而不見。被視而不見的作品在批評家眼裏就沒有價值。其實評論可以創造出自洽的文字文本。在這種文本中,藝術作品只不過是評論的素材,也是第二位的東西,甚至連素材的作用都可以剔除,完全採用形而上的方式錶述,成為獨立的文本,只是藝術家看不懂這種文本。
方:這種文本其實同你視而不見的作品成了一回事,它只能成為千百件作品中的一件作品,而藝術家完全可以對它視而不見。
彭:視而不見只能表明它寫得不到位,但不能由此排除那些寫得到位的文本。
方:寫得到位只是你個人的判斷而已。我想知道第二個原因。
彭:第二個原因是藝術家同評論家是天敵。只有在商業利益中,藝術與批評才會構成合謀關係。在通常的情況下,所有的藝術家同你一樣,會本能地排斥評論。
方:藝術家其實不需要評論。
彭:沒有評論,藝術家和作品就不能歷史化。
方:歷史化是藝術家死後的事。
彭:通常是在藝術家生前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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