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愷:適應現實的過程 做真實的自己

時間:2010-12-21 19:35:10 | 來源:《投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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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于娜

在一間灑滿陽光的畫室,一位銀發老者語氣和緩地講述著。杯中綠茶的芳香隨著熱氣瀰漫,與杜大愷教授的採訪,就像同一位長輩嘮家常一樣輕鬆。“除了工作以外,幹什麼?只有畫畫能夠排遣,把時間充滿,對我來講再沒有別的了。然後出去跑跑,畫畫寫生,看看世界,有一點與世無爭,順其自然。”他既不深沉也不威嚴,淡定親切反而讓你覺得自己活得太多約束,而且很多來自於自身。


“我什麼都畫,今天畫這個,明天畫那個,不願在題材範疇內給自己做什麼限制。”杜大愷不給自己定框框,在適應現實的過程中去成就自己。

水墨給我自由


記者:為什麼説讀書可以讓您進入另一世界?


杜大愷:小時候我們家裏有很多書,父親是搞文字的,外祖父也是一個讀書人,“文革”以前家裏不缺書。“文革”前圖書館裏世界名著多,特別是前蘇聯的很多名著,不誇張地講,年輕時候所有能接觸到的經典著作我都讀過。


我是“行”而上學,連走路都看書。平時在工廠上班,星期天就畫畫,晚上讀書,什麼都讀,像《古文觀止》、《古文辭類纂》、《昭明文選》等也都讀過,沒休過星期天。因為母親打成右派,我沒有上學機會,心裏不平衡,生活環境又很惡劣,讀書使你進入另一個世界,會模糊現實,在那種環境下,讀書是僅有的一點快樂。


記者:您最早在中央工藝美術學院師從祝大年先生學習裝飾藝術,參加了很多著名壁畫的創作,後來為什麼轉向水墨呢?


杜大愷:因為裝飾藝術有制約,主是甲方制約,我們作為乙方為甲方服務,會受制于甲方;其次還有建築環境的制約,所有藝術家介入裝飾藝術,都要退一步想。所以自1990年始,我開始試做水墨。1999年11月,中央工藝美術學院併入清華大學,成立繪畫係,我去做籌建工作,此後與壁畫專業漸行漸遠了。


記者:壁畫做了十幾年了,不再搞了覺得可惜嗎?


杜大愷:我不認為可惜。中國古代壁畫有著非常高的成就,像敦煌壁畫等石窟藝術。西方也是這樣,中世紀以前甚至文藝復興以前,藝術都是畫在墻壁上的,由於做壁畫使我對中國藝術在這一方面的成就有更多的認識。另外,因為現在壁畫涉及到很多工藝製作,在藝術手段的理解上也會有相應的拓展。今天的中國藝術,語言方面為適應當代社會,對於創新有更高的要求,因為有裝飾藝術的背景,在選擇水墨語言的時候,比一般國畫家多一點憑藉。

我的畫非常中國化


記者:有評論將您歸入以西入中一類,與林風眠、吳冠中同宗,這種説法準確嗎?


杜大愷:今天看來任何一個畫家即使很堅守傳統,背後也有西方藝術的影響,過去是以中國看世界,今天是把中國放在世界範圍內反過來看中國,不僅畫家,每個人都生活在這樣的歷史情景之中,不是我特別這樣做,而是整個時代的藝術都在這樣的比較之中。也許林風眠、吳冠中他們作品的西方痕跡多一些,而有的畫家西方的痕跡少一點,但是他們本質上沒有差別,可能因為每個人的興趣、閱歷不一樣,他們在接觸世界文化過程中有不同的選擇。


我個人覺得我的畫很中國,是當代性的中國,即使有西方的痕跡,但已是中國化了的西方的痕跡。我不太關注外界對自己的評價,亦不知道都有什麼評價,一個畫家必須和他生存的時代、他所在的哪片土地、是哪個國家的生存狀態發生血肉關聯。我關心中國人的生存狀態、中國人在這個世界的生存狀態,我繪畫風格的選擇要回應我的生存環境,我願意做一個現實的人。


記者:水墨創新一直是一個爭論很多的話題,您是怎麼看的?


杜大愷:創新實際上就是要適應當下,要和當下同步,今天社會發展這麼快,各方面都發生變化,你還是老樣子,以不變應萬變,會很累、很苛意、很勉強。創新不是為創新而創新,而是生活的需要,因為藝術是生活的一部分,生活變了,你的藝術不變?藝術的意義在哪?


我願意外出畫寫生,願意去不同的地方,畫不同的東西,這樣避免重復。畫山水畫,不出去寫生,在家裏胡編亂造,是不可以的。拍照片也需要,因為照片能幫助你回憶起當時的情景,沒有去過,光看照片,那就是另樣的情景了。


記者:你是人物畫家,他是花鳥畫家,藝術界都習慣這樣分類,好像唯有如此才能代表著風格。


杜大愷:我不贊成這樣分類,這種分類方式是是阻礙中國畫發展的一個結構性的問題。我什麼都畫,今天畫這個,明天畫那個,不願在題材方面給自己做什麼限制。


中國藝術家據説有幾百萬人,在這麼多的畫家中間,如果大家還能看見你,你沒有風格是不行的,你就在畫家群裏被淹沒。建立風格對於一個畫家是一個初級的選擇。不要把風格神秘化,風格即是人。從更高的意義上看,藝術是創造性的勞動,個人風格的呈現即是創造的結果,不以創造進入藝術,不可能有個人風格,能實現個人風格,實際上就是完成了一個創造,藝術的勞動過程就是一個創造的過程,要建立自己的風格,要完成對風格的個人化的詮釋,你才有資格做一個藝術家。風格也有高低,即有雅俗文雅之分,這些都要放到一個時代的情景中進行鑒別。

我不給自己定目標


記者:有的畫家説我50歲時要畫什麼樣的畫,到了60歲時要達到一個什麼境界,您有這樣的想法嗎?


杜大愷:一個人活著,不必一定給自己提出具體的目標,因為作為個人比較這個世界很小很小,你總是在適應現實的過程中來成就自己的。


怎麼畫,我自己不做預設,畫畫的經驗是在畫的過程中不斷演進的,今天這幅畫有一筆沒畫好,下一筆就改變一下,再畫一張,再改變一下,慢慢演化中相對好的結果,無論對於個人還是對於歷史,藝術都是積累式的存在,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記者:我看到您的畫室裏面放滿了畫,對自己畫畫有數量要求嗎?


杜大愷:這都是參加展覽以後拿回來的,放了好幾間屋子,有些自己喜歡的畫,捨不得出手。我和畫廊沒有簽約關係,我們今天的藝術市場很不規範,操作程式不規範,駕馭藝術的能力還很局限。好的畫廊要承載和藝術發展同步的責任,我們的畫廊還沒做到這一步。


畫畫數量沒有計劃,但我還算勤奮,畫得還算多,這幾年每年都能畫幾百張,有大有小,將來這些畫怎麼處理,我還沒想。


記者:您為什麼一直不太喜歡讓自己的作品進入市場中去?


杜大愷:我有一份公職,有一定的生活來源,所以經濟上沒有那麼急切,不苛求一定要怎麼樣,和現在一些完全職業化的藝術家不一樣,他們確實需要關心市場,因為藝術也需要成本,沒有一定所得就不能再生産了。今天的中國藝術市場還處於初級階段,藝術品的價格和藝術的價值不對等,不是好的藝術一定能賣出好的價錢,甚至一些不好的東西被賣得很高。其實希望通過藝術品投資獲利是最低層次的選擇,藝術品投資的最終目的是要為這個社會做貢獻,把最好的東西留下來,不僅影響當代還要影響後人,為什麼要建立那麼多博物館,實際上就是要通過博物館認識歷史,知道我們的先人曾經怎樣活著,古人的世界對我們今天還有多少價值,只有好的東西才能啟發我們活出尊嚴。


記者:家裏擺的這些陶器都是您的作品吧,還想再去做其他的藝術嗎?


杜大愷:這些陶器是我在邯鄲做的,在這之前還去了一次景德鎮,都沒做好,回來有些想法,還準備去。我喜歡這些東西,但是年紀大了,不能什麼都弄了,精力體力都受局限,要約束自己,比如我以前畫油畫,現在老想畫油畫,做了很多框子,還沒畫,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除了工作以外,幹什麼,只有畫畫能夠把時間充滿,對我來講再沒有別的了,我也不看電影,30年沒看電影了,電視只是看看新聞。看書,畫畫,挺簡單的一種生活。時或出去跑跑,畫畫寫生,看看世界,你問我,是否想去西藏,很想去但去不了,我心跳過緩,不適宜去高寒地區,但我去過西藏邊緣的地方,順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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