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四川美院70年校慶,湖北美院90年校慶之際,這兩所美術學院的雕塑係聯合舉辦了一個名為“川上楚天”的教師作品交流展。
兩個學院的教師作品放在一起,如果不加標識,很難看出他們的相互區別,為什麼會如此?這是一個可以討論的問題。如果不分彼此地混置在一起,倒是可以看出整體狀況上的區別。這兩個係教師作品似乎可以分為兩類,一類可以稱之為“守望者”,另一類可稱之為“遊牧者”。
所謂守望者,如同農夫,秉持著農耕文化的信念,一分耕耘,一分收穫;有付出就會有回報。寒來暑往,他們一直守望著熟悉的田園,期待著大地的饋贈。
讀大學的時候,一位老師説過的一句話讓我至今印象深刻。他説,一個人始終要有自己的根據地,無論你走多遠,涉獵多少領域,最後都要守住自己的根據地,只有這裡,才是你最熟悉,最得心應手的地方。
在兩個係的教師中間,我們很容易辨識那些守望者的熟悉身影,他們就是這樣一批堅守根據地的人。這些守望者的視野並不狹窄,思想也並非守舊,只是,他們在創作的時候,更願意長時間地,習慣性地深入到某一個具體領域,研究自己所關心問題。例如,有的人研究某種造型方式;有的人研究某種材料;有的人研究某種工藝……如果説學院雕塑與社會的雕塑有什麼不同,這些人的創作就集中地體現了學院創作的特點,他們的作品是強調過程的,是有方法的,是有延續性的,是有譜的,是有上下文關係的,是可以明晰表述出來的……
守望者常常是寂寞的,他們的創作是研究型的創作,在很多時候他們也許並不引人注目,他們的社會影響和知名度也許並不很高,但是對於學院,他們仍然重要;只有學院能容納他們,也應該容納他們,他們的存在也是學院存在的理由。
所謂遊牧者是一群在創作上不安分的人,他們秉持著遊牧文化的傳統,逐水草而居,永遠追逐更好的草場,尋找更加湛藍的天空。他們身在學院,心在江湖,他們是一些好奇心很強的人,喜歡外面的世界,喜歡嘗試和探索各種新奇的作品方式。
是改革開放以後的學院才給了他們這種可能性。遊牧者的出現,本身就是中國藝術創作生態發生重要變革之後的産物。看看過去,在改革開放之前,雕塑係的老教師們的創作受到了各種各樣的限制和約束,除了完成主題性創作任務,再就是在頭像、胸像人體中間打轉;在那個時候,哪有縱橫馳騁,四處遊牧的可能呢?
遊牧者的出現,帶來了學院教學和創作的重要變化。
由於中國特定的文化情形和高等雕塑教育的特殊結構,中國當代雕塑革新、創造的主要推動力量是一批在學院工作,或者有著學院背景的人。在當代雕塑中,最有活力,最富有創造性的的雕塑家有一部分也是學院的教師,這些人是遊牧群體中的優秀者。
他們的出現使中國的學院雕塑沒有成為“守舊”、“僵化”的代名詞;他們的成果有相當多的部分已經滲透到當代學院的教學中,轉化為學院雕塑中的一種新的知識和文化傳統。
守望和遊牧,共同構成了當代中國學院雕塑教育的兩端,形成了中國學院雕塑教育的特有生態,對應著當下中國的文化現實和社會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