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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徐樂樂:即使做不了大畫家也要有趣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0-06-03 17:20:56 | 文章來源: 雅昌部落格

對話徐樂樂:即使做不了大畫家也要有趣

錢曉徵

徐樂樂説:我畫兒童畫,裏面就有好玩的東西,這是我的天性,

畫國畫的時候我的天性就流露出來了,所以,畫出來以後,

有人就説我畫的還是成人的神話故事。

我沒有野心要成為大家,我只想把我需要的喜歡的

以及我的感覺放進畫裏去,我的喜好可以用畫畫出來,

這是很大的趣味,我就做我感興趣的事吧。

做農民VS做畫家

去農村不是圖新鮮,就覺得有使命感,一心想改變農村一窮二白的局面。到了那兒才發現,我根本什麼也做不了。我用畫工筆的方式挖花生、鋤草,不就是給人家添亂嘛。

錢曉徵:你有一段不同於同齡人的特別的經歷:大多數人上山下鄉的1973,你考入南京藝術學院美術系,成為你們這一代人中比較稀罕的大學生;1976年文革快結束了,你卻選擇了去上山下鄉?

徐樂樂:是的。我的上山下鄉是我自己要求的。

我當時是參加高考考入南京藝術學院美術系,而我身邊很多同學則是工農兵學員,當時讀一篇文章叫“論資産階級法權”,裏面就講城裏來的這些幹部跟人民不平等了。我當時就特重視這個平等,我覺得我自己是個特權階層,我不想讓自己有這個特權,就應該下農村。所以,我剛一畢業就去插隊了,我自己還要求到當時最艱苦的漣水縣。1976年下去,1978年回城,一共一年零八個月。

錢曉徵: 感覺怎麼樣?

徐樂樂:終於知道農村是怎麼回事了。我就住在農民家裏,聽人吵架,半夜叫魂,等等,連工資都不要就掙公分,幹農活都是認認真真的,我還當過種棉花隊的隊長,當然有別人當技術員。一直到現在我都不後悔,我還是有對土地有感情,體會到農民的生活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不過,最怕的是早晨起床,一大早就要起床,有點受不了。

錢曉徵: 沒有任何外力,你在農村幹得挺開心的?

徐樂樂:那個時候21歲,很懵懂,就想在農村紮根。幹活也覺得累,但會想:也許再過幾年就會習慣的。那個時候去農村不是圖新鮮,就覺得有使命感,一心想改變農村一窮二白的局面。但是後來到了那兒,才發現我根本什麼也做不了。我用畫工筆的方式挖花生、鋤草,不就是給人家添亂嘛。

錢曉徵: 你帶著這個使命感到農村,有哪些行動?

徐樂樂:我到了鄉下就給了我一個生産隊副隊長的職務,因為我是大學生嘛。當時安排的任務是叫我帶著大夥挖花生,一人分一塊地,幹完了交了花生就可以回去。結果別人都幹完回去了,我還在那兒忙呢。你想啊,我是個畫工筆的,什麼都要追求細,我能幹得快嗎,我低著頭在土裏細細地扒啊扒啊,找花生,一天下來眼睛都腫了,還沒幹完。而我忙著自己幹活,卻忘記了做領導的主要職責是要在收工的時候對每個隊員搜身,以防他們把花生裝在口袋裏帶回家,有可能因為我的“失察”就會導致生産隊損失。回去後我的副隊長職務就給撤了。我哪能帶頭,簡直就是落後分子,還改變人家農村面貌呢,處處碰釘子啊。還有,我記得給棉花苗鋤草,我又用畫工筆的方法,不放過一根草,棉花苗旁邊的草當然也不放過,可是一不小心,棉花苗就被鋤掉了。現在想想,就一件事還有點用,每天晚上給農民上課,掃盲班,教農民認字,發揮了一點作用。

錢曉徵: 回城後就進入江蘇省國畫院?

徐樂樂:是的,那時江蘇省國畫院剛恢復,亞明提出來:我們不走學院的路,我們走師傅帶徒弟的路。因為亞明這句話就辦了江蘇省國畫院學習班。這個班裏所有的學員只有我是藝術學校畢業的。現在回頭看這個學習班還是挺出成績的,成材率蠻高。我們後來去看亞明老師他很高興。

錢曉徵: 師徒制對中國畫的教學方式還是有用的,學院派可能有一個問題就是面太廣了。

徐樂樂:師徒制有一定的好處,學院派的心比較活一點。因為它裏面有些東西太冷淡了,那時我也費了好大勁,素描也好,色彩也好,很多內容,你選什麼東西學呢?在南藝讀書的時候就是臨摹,也不知道臨摹些什麼東西,都是一些沒有意識的臨摹。反正是接受了正規的繪畫教育。進了國畫院學習班,比較單純,就是拿畫冊臨摹。那個時候就是臨,沒有想過要畫什麼,沒有想法。有想法是在“85”新潮的時候。

錢曉徵:國畫院的這個學習班給你帶來什麼呢?

徐樂樂:除了臨摹,還帶我們到一些地方去寫生,傅二石也帶我們出去,具體教什麼的並不是太多,但是這些活動蠻重要的。

兒童畫VS國畫

狂熱地癡迷于兒童圖畫書的創作,幾乎把國畫忘掉了。

錢曉徵:你是在大學才接觸到繪畫麼?

徐樂樂:不是的。我從幼兒園的時候就愛畫畫,小時候在家裏到處畫,地板上墻上都被我畫滿了,我母親在南藝做領導,我們家經常來一些畫畫的,我就纏著他們教我畫畫。小時候最愛畫的就是芭蕾舞,愛畫小美女,就想把人畫好畫漂亮。

錢曉徵:你畫過很長時間的兒童畫?

徐樂樂:對,當時就為了賺點錢,當時一張兒童畫1塊2毛5,這樣一張一張畫下來能賺幾百塊錢,都是出版社約稿。畫過五本連環畫,有童話故事,少兒雜誌畫插圖。那個時候有了這樣一點經濟來源,幸福得不像樣,能賺錢買個錄音機就高興得不得了。朱新建那時也畫兒童畫,他到高歡家去玩,説種完一塊自留地就去玩一玩,畫好了一篇稿子就叫種完一塊自留地。一篇稿子都是十幾篇二十幾頁,畫一套需要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每個地方的場景都要設置出來。

錢曉徵:畫這些兒童畫跟國畫沒有關係?

徐樂樂:當時沒想過這麼多,能給我畫就很高興,也想畫得更好玩些,因為小時候就喜歡畫這些東西。當時就想盡一切辦法看到一些資料,什麼小豆子,兒童時代,星火雜誌,都是文化大革命前蘇聯的東西。我有一個鄰居,女兒在南師大外語系,能接觸到外國的兒童書,我借了她一本美國的兒童書,後來女孩出國了這本書沒有還給她,這本書對我很重要,我和胡寧娜畫的很多東西都是從這本美國的兒童書裏學到的。

那時候狂熱地癡迷于兒童圖畫書的創作,幾乎把國畫忘掉了。

錢曉徵:後來是怎麼想起來國畫的?

徐樂樂:85新潮來了啊。那個時候就有國畫的展覽,我是省畫院的,要拿出東西參展,就只好放棄兒童畫了,非常痛苦。

我開始畫國畫,就回到傳統上面了,我畫兒童畫,裏面就有好玩的東西,這是我的天性,畫國畫的時候我的天性就流露出來了,所以,畫出來以後,有人就説我畫的還是成人的神話故事。我沒有野心要成為大家,我只想把我需要的喜歡的以及我的感覺放進畫裏去,我的喜好可以用畫畫出來,這是很大的趣味,我就做我感興趣的事吧。

一開始是畫小寫意,工筆也畫。現在看看那時的工筆還不如現在的寫意呢,因為一開始的工筆比較粗,只要求形式怪。

錢曉徵:你的作品中,人物都是大鼻子,尤其是早期的作品,大得很突兀。

徐樂樂:我小時候畫畫,人物的造型就是大鼻子,這是我潛意識裏的。後來我在學校畫素描的時候,畫出來的總是要比模特本人的鼻子大,這是一個天生的缺點,這個缺點後來成了特點,但是現在畫的人鼻子又開始回歸正常了。那個時候我們畫畫都求怪異,想跟以前畫的人不一樣,想拉開距離。

開始畫人物,第一件事是造型,每個人都想有跟別人不一樣的造型。1989年畫了一張工筆《離騷圖》,仍然是這個造型,稍微文雅一點,但那個造型還是粗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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