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到善文新畫的一批藍色系列油畫,我的第一感受是如一股清涼的風撲面而來,這是一種久違了的詩性的浪漫,在中國當代藝術的這個名利圈中,我已很久沒有這樣的觀畫體驗了。我與善文熟識于三年前的昆明“江湖”系列藝術展,那時善文正在畫一些小風景寫生,足跡遍佈昆明的大街小巷和周邊的許多城市,當時我就強烈地感受到了他作品中天真自由的氣質,不過我也曾批評他的用筆和色彩都過度的自由和無節制而缺少應有的韻味。今天,看到善文的這批新畫,我有一種無言的欣喜,此時的善文已不是三年前的善文,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在善文的這批新作中,他放棄了過去作品中繽紛繁雜的色彩,而轉以藍色系列構成作品的基本格調,這一轉變也使他的作品由喧鬧躁動轉而沉靜深寂,同時透出一絲淡淡的憂鬱,我想這一定和他離開雲南到北京後心境的變化有很大的關係。在一次交流中,善文曾和我談到他開始用大面積的藍色作畫的契機,當時是2006年夏天,善文組織了“名城大理——油畫主題藝術周”活動,他和我以及十多位藝術家在大理的古城和才村寫生,8月的大理烈日當空,萬物在紫外線的強烈照射下生機勃勃,天空亦顯得特別的藍,清透而深遠,萬里晴空,浮雲變幻萬千,就是在這樣的自然中,善文看到了水天一色的洱海邊的村莊,宛若一幢幢雲上的房子,藍色成了風景中唯一的最準確的顏色,善文在瞬間的頓悟後完成了他的第一幅藍色風景,夢幻般的藍,包圍著漂浮在白雲中的房子。這個有意思的契機仿佛善文繪畫的寓言,我突然明白了善文為什麼喜歡面對自然寫生,他其實是欲通過與自然的對話獲得一種詩性的體驗。其實中國許多優秀的詩歌都是詩人們在行走于自然的旅途中産生的,詩人是與自然最親近的體驗者之一,自然使詩歌具有了一種本真的質樸的質地。除繪畫外,善文也喜歡寫詩,我想這種氣質也是他的繪畫具有詩性氣質的原因之一吧。對於自己作品的解釋,善文曾提到“動人”、“自由表達”、“無中生有”等詞彙,這些曾經是評價中國古典繪畫的詞彙成了善文繪畫中所追求的境界,反映了他與今天的繪畫潮流背道而馳的態度,以我對善文的了解,這種態度並不是刻意的,而是他的氣質和文化修養使然,不同的是古代畫家和詩人們通過進入自然而達到物我兩忘的逍遙境界,而善文則通過向自然和過去傳統的回眸看到一幅幅清冷和遙遠的圖景,這些圖景都傳遞出一種淡淡的鄉愁,我想,這是善文作品中最為動人的地方,回眸在善文的藝術中具有了雙重的意義,一是通過向母體文化的回眸重新找到今天文化前進的動力與方向;二是通過向遠離工業文明浸染的自然的回眸重新觀照和審視人自身在這個世界之中的位置和意義。善文正是通過藍色系列《冰山》、《從大西洋刮過來的風》、《幻像》、《浪》、《群山》、《深海》、《雨》等,為我們描述了他一次次回眸所看到的圖景。感謝他帶給我們的分享和啟示,期待他繼續為我們創作出更多動人的作品。
和麗斌 2008年4月23日夜于雲藝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