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度地透支夜晚,或在夢中——讀韋嘉2007、2008的油畫新作

時間:2016-01-12 11:11:07 | 來源:藝術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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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五四”以來,中國新文化運動的顯流一直是一種文化激進主義,“為人生而藝術”的吶喊伴隨著中國文化藝術的發展。雖然1949年新中國成立後,這種左翼的激進態度被官方異化為一種帶有政治權利的意識形態,但仍然影響或隔代延續著這種革命性立場。改革開放以來的中國前衛藝術也正是以此為標榜的。被左翼所遮蔽的另一潛流——“為藝術而藝術”的傳統,在啟蒙和救亡的現代性之外,仍然有一種“審美的現代性”在發揮作用。然而,傾向於“審美現代性”的純藝術的這一傳統在中國的現代性中一直沒有得到充分實現的機會,也一直在中國現代性的藝術系統中受到壓抑。九十年代以來的全球化和市場化的進程和中國的高速經濟發展,帶來了一系列和五四以來的現代性完全不同的歷史背景和社會形態。運用五四以來的“闡釋中國”的框架難於面對今天中國的現實變化,“為人生”的想像其實已經難以面對今天中國的全球化和市場化之下的人生,“為人生”的藝術原來承載的沉重使命已經被悄然消解,藝術似乎達到了某種“純度”,這正是一個“新世紀文化”的表徵。個人化的純藝術似乎有了發展自己獨立性的客觀基礎,藝術也越來越真正回歸“自身”。這當然不是説藝術有一種孤立於世界之外的“自身”,而是説我們對於藝術的想像和要求有了改變,而這一改變恰恰是藝術隨時代而改變的新形態。

之所以做出如上的判斷,是與我們現在資訊時代使文化、價值觀、道德觀的分眾化成為趨勢是相一致的。個性的張揚是當下文化的一個重要特徵,個性的發展仿佛時光輪迴到了手工業時代。但歷史的螺旋式上升,清晰地表明資訊時代的個性化創作效率是千百萬倍于手工業時代。未來的藝術是為個性而生的,也預示著新的個性化表現時代的到臨。因此,年輕一代的藝術家在強調“自我”的自由選擇中,他們具有叛逆性和順應性的混合,表現出了一種強烈的浪漫情懷。但在這裡已經不同於以往的“真情實感”,而是一種情感的替代品,可以由他們自己虛構,在虛擬的情感中再生出情感的碎片。同時也顯示了一種極致化的張力和詩意格調,使得觀者在審美接受過程中體驗到某種豐沛的藝術魅力。這種情感文化,一方面已經成為人們的一種時尚生活方式,既便是在崇尚個性創造和形式實驗的前衛藝術領域也已顯露出自身的蹤跡;另一方面是他們細密觀察成長經驗的瞬間與片斷,構成了他們藝術的特性,而這種特性是他們面對這個時代的價值取向,在不確定的流動中捕捉和固定那一個個片斷的瞬間。

作為70年代出生的藝術家韋嘉,近兩年的創作題材與動因,我以為更多的是在探尋青春生命的實存意義和何處是青春生命的歸屬地二個主題。這樣認定不是因為他的作品敘述了不同形式的或刻骨銘心的青春故事,而是因為一種執拗的自我發現的靈魂冒險。換言之,與其説韋嘉在畫面中營造了一種帶有戲劇性的場景效果,不如説他描述了一種生命力的成長。不僅如此,他的“自我發現”過程,如《你是誰》(who are you)系列,除了與自我生命息息相關,一種強韌的生命形式已然成為追尋的目標,甚至表現出一種偏執的追尋。這種偏執表現在韋嘉的這些作品大多都是與夜晚有關,與夢境相連,似乎是無度地透支著夜晚,或在夢裏,或把自己藏在黑暗裏。他的《照亮夜色無垠》系列作品是一如既往地沉湎于夢想構成的語境的典型代表。《如果能飛,能去往哪》的夢想世界裏飛翔,想像力在夢想的峭壁上飛躍。如信仰一般的夢想對韋嘉而言是一種有威力的思想資源、創作資源、情感資源,足以讓他在有意添上翅膀的童話中,尋找孤獨的自我。除了因為他有著讓人絕望得幾乎窒息的作品,讓信念接受拷問的作品,還在於有著靈魂被撕裂時所承受的心理定力。更多的跡象表現在題材之中,從宿命哲學的思考轉向青春經驗的描繪,以及他繪畫語言與情節設計上。由此,他的創作通過對一些傳統手法的內化,以迂迴婉轉的方式對現實生活中“自我”的孤獨、寂寞、迷惘、抵抗、渴望等精神情狀進行細緻的體察,如《大衛》系列作品探索了自我發現的一條道路——通過告別青春的方式來紀念青春,並思考青春生命的意義。

他既關注人物的命運,又體察自我的內心。而這一切歸根結底呈現的不僅是才情,更有祛除青春期火氣的自我重塑。雖然距離尋找自我的主體有些遙遠,但那些具有殘酷意味的作品,卻給人一種超驗之感。如《説再見》(say goodbye)並非憑籍魔幻的想像吸引觀者,而是以人性的剖解或自虐震撼觀者。其中,越來越迷醉的創作狀態與越來越犀利的人性透視令人驚嘆。這種功夫源自韋嘉對自我的不斷審視的《審視》(scan),而《欲從容》中雜糅了傳奇、性、野史、戀情等諸多具有誘惑力的表現要素。其實,這種遠兜遠繞的敘述,不過是為了傳達以他為代表的年輕藝術家,在新歷史主義支配下對歷史的承擔,嘗試著建立七十年代人的新理想主義成長觀。《刺青》作品中的愛、感動、理想與痛、恐懼、陰霾、幻滅相互糾纏在一起,卻又在糾纏中被理性過濾。儘管在他的作品中還有卡通形象的滲入,但他對於自我的探尋已經有了一個自覺的意識,讓我們重新領會了70年代人理想的質地。它是寬厚的、敏銳的、憂傷的,更重要的它是理性的、堅韌的。同時,素樸的敘述可謂對自身的反思。而且,這種敘述方式可以抵達現實之真、審美之真。一系列繪畫技巧隱蔽在素樸的形式內,畫面的情節並不複雜,都是圍繞青春記憶來展開的,但作品呈現的語言風格、少年和成人相參照的視角、不同的現實層面的挖掘,以及許多細節的設計變化都表現出厚實的基本功。而帶有記憶的青春既體現了記憶與現實的衝突,又表現出一種特異的抒情品質。

似乎韋嘉依然不願割捨青春經驗的傾訴,講述讓人動容的隱秘的青春心事。由此,韋嘉在依附青春實存與歸屬之後形成了他的獨立意識,決定了他另類的特質。他的價值在於總是從自己的慾望出發來給予自己真誠的喜恨愛厭,既不高尚到考慮大大小小的集體利益,也不低俗到單純追求物質功利。可以看出,這是他純粹自由的生存狀態和創作姿態的一種顯現。(文/馮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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