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嘉向觀者展示了介於醒與眠之間的一種狀態,帶領觀眾來到了一個辨識不同感知層次的臨界點。觀看,觸摸和感知是從我們熟知的世界向另一個多層次,構建而成的世界過渡時刻。面紗,窗戶,或者魔法大門大開,去揭示那個共生的卻無法觸摸的世界。這個宇宙是由與抽象表現主義有緊密聯繫的畫作的沖積物塑造而成的,攜帶著藝術家懸浮表現的藍色,綠色與其他顏色如紅,黃之間多分支的細微差別。通過顏色之間的漸變和渲染,韋嘉構成了一個多元的如象形文字一般圖像化的基礎,讓我們感觸到更廣闊的風景,甚至給予我們關於由透視構成的空間最微妙的暗示。雕刻的元素,如浮雕般拼貼在繪畫的表面,中和了深層圖案空間的牽引力。畫家構思出這些幻覺,通過不斷的蛻變刺激著觀者的感受,而這些構建而成的幻覺又被部分地消除和解構。畫作的紋理喚醒了蔓生的濃密的叢林,又如此這般變化成繪有灌木叢圖案的墻壁和墻壁上鑲嵌的微開的門,儘管畫作上的物體並非通過色彩和形態構成的可視的景觀,相反更像是超越所有想像和理解的,隱形的,不可捉摸的存在。在藝術家的另一幅作品中,畫作的表層是如同面紗般繪畫的人物背影,根據浪漫主義作品中基調性的窗戶形象,藝術家的繪畫技巧表現了一個嵌有人物形象的洋溢著紅色的景致。這種朦朧的繪畫紋理偶爾被星點的懷舊性的舞臺裝置場景打破。在所有的這些作品中,概而言之,所有的物體都保留了現實空間和時間對偶的特徵,但繪作集的概念確是一個幽靈般內附的鏡像世界,這個世界顯然是存在於夢想和視覺幻想的王國。韋嘉作品的主人公被描繪為看似男孩或者孩童特徵的人物,如果忽略他們憂鬱的表情,這些人物通常都是嚴肅地遊戲著。他們顯得疲憊,無生氣,但同時他們又可能出於冥想的狀態,因此從形態上看起來更加的遙遠。畫作中的區域範圍仿佛是與繪畫主人公相關聯的一個無意識共生的人物形象,從而通過複雜的繪圖構建技巧聯繫起不同層面的意識。人物很少單純的通過分離的色彩平面拼貼以剪影的形式錶現,而是直接的被放置在一個由光和色彩構成的環境之中。人物表現為冰冷,明顯對畫作中其他人物的存在並不知情,仿佛處於一個催眠的符咒之中。每一個敘事成分都被最小化,在時間與空間的宇宙裏,時光靜止。因此每一個個體人物都仿佛雕像一樣的造型可以被解讀為符號化的象徵,如同寓言故事或者暗喻,並不擁有具體的意義,而是在地平線上閃爍的短暫的妄想。再次地,我們遭遇到被掩蓋的,消退了的記憶中孩童化的人物,他們的慾望的時刻是具體化的,但同時又充實了夢想和希望落空時的痛苦。
人物誇張的眼睛強調了他們對於觀察多維但破碎的現實的覺悟。背對著觀眾的人物形象強迫著觀眾去依靠著我們被畫作喚起的視覺和所有感官。繪畫中的兒童是藝術家變形的自我,但同時又展現了一個敏感的觀者能夠與之産生共鳴和映射的人物。通過凝視,造型和姿態,他們引導我們遠離被現實和目標主導的日常生活,從而進入到一個類似于陰影,或者鏡像的世界,這個世界是停滯的,是由我們非常私人化的記憶和經驗而構成。
韋嘉的繪畫作品中基礎性的主題就是人們在當代社會的放逐和寂寞,但是這樣的主題卻沒有使用任何即時空間性的參照手法來表現。作品中的人物,好像身處一趟沒有目的地的旅行中,在旋轉和漂浮之中奔向海市蜃樓的幻想。這看起來不真實的空間消失于另一個不可捉摸的,沒有實際物質的連續體中,在那裏思想和感知,原因和慾望通過顏色之間微妙的差異而具體化。這也解釋了畫作中憂傷的,抒情詩般的色彩氛圍,浪漫主義和象徵主義的蹤跡于遠東敘事繪畫手法相結合,還有當代漫畫的形式,所有這些藝術表現形式合併成為一個無法被歸類到任何一種流派的完全獨特的繪畫美學。
除了兒童的基礎圖案,在擯棄了所有理智,功能性的繪畫定義後,藝術家同樣也展現了死亡宿命的主題。顯然,一個有翼的生靈是已經超越了俗世的聯繫和重力的牽引的範疇了的,他將超越身體的物質存在並到達一個純精神化的空間。一個被箭刺穿的兒童形態人物激發了基督教徒對於受難者的狂熱,因而同時表現了凈化和精神革新的過程。一次與死亡的直接接觸被用一種異常尖銳的繪畫構圖表現出來,其中包括了含有紅與黑這兩種相反色彩陰影的互相交疊的圓圈,和地獄中對角線列隊延伸出來的頭骨軍隊。參照雅各的天梯的圖案,這裡也類似的表現出了一個關於絕望,死亡與救世對立的情境。
通過聯繫東西方藝術韋嘉建立起了屬於他自己的符號化的語言,一種可以通過直覺和情感共鳴解讀的藝術語言。他將歐美基督教藝術圖案和結構演繹成為一種看似天真,孩子氣的繪畫敘述,與此同時中國傳統藝術多層次的敘述結構也被保存了下來。藝術家提及的這兩種不同傳統藝術之間的連結,用兒童形態人物遊戲性的接近手法展現現實,也是韋嘉新近決議探索的目標。就如畢加索之前在向大洋洲的“早期藝術”求助時所做的一樣,韋嘉同樣致力於他藝術上的實踐以獲得關於通過視覺手法展現兒童化感知的理解。對粗淺的可見物的觀察以尋找到現實的精髓,體現出韋嘉在每一幅的繪畫中都更進一步,不間斷地轉換和模糊夢與現實,欺騙和真實,希望和恐懼之間的邊界。作為韋嘉作品的觀眾們,對我們來説,他的作品向我們承諾了揭示另一種現實可能性的徹底的,存在性的必然。(文/Dr. Christoph Kiveli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