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林洪道
二十世紀的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是一個無可理喻的混亂年代。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不同程度地感受到某種恐懼及某種急促變遷的壓力,以致不得不使他們在思維的各個領域裏進而求變。
從蘇聯的解體,到東,西德兩個不同制度國家的合一,以及歐洲共同體新秩序的建立等等,迫使當代藝術家已開始逐步認識這個新世界給予他們的各種新感受,從而有意或無意地摒棄他們在藝術領域裏的那一層狹隘的地方性。中國藝術必然要超越其疆土而邁向國際化,這是不可回避的事實。我們的藝術家們,理應在不斷開拓自己的視野,在豐富思維的過程中,去捕捉人類那些不可名狀的情感,而不是重復地解釋人們早已明瞭的事實。
偉大和天才的作品都是對人之命運的反叛,都是真正的創造發明,這種創造發明的價值已遠遠超出了人們能夠解釋的範圍。慶倖我們有機會站在高潤喜的作品前沉思片刻,它的確能滿足人們時時被壓抑的內心衝動,使異化了的身軀得意舒展。高潤喜在他的作品中使用放縱的變形,試圖揭示人們對美好生命的狂烈追求與失落苦悶交織在一起的內心世界。當人們的內心世界不能自懈時,必然會出現不同程度上的狂亂,畫家在苦思冥想中悟到:那種“天人合一”的思想及表現形式,並不能使其在情感上得到滿足,於是,他開始以直接的情感去表現,甚至去宣泄。我們在高的作品中隱約體察到,人類在不斷地追求中存在的永恒的痛苦。
高潤喜的繪畫創作過程是艱辛的,一方面要拼命的吸取大師們的營養;而另一方面又力爭從大師們的影子中掙脫出來,在同前人成就的衝突,矛盾中尋求自生,確立起畫家的真正自我。
不同的直覺情感産生不同的審美,不同的審美産生不同的藝術形式,不同的藝術形式又喚起人們不同的情感。然而,畫家們所取用的是哪一種形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否揭示隱藏在形式背後的那些超塵越世的精神所在。
當我們面對無邊無際的空間,無始無終的時間,宇宙就是一個謎,藝術更是個迷中之迷。繪畫中的有,常常是無;而無,又常常是有。面對高潤喜的作品,人們線上條和色彩的審美思辨中獲得美的擁抱,得到美的安慰,應該説這已是一個藝術家最值得慶倖的事了。
1992年于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