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終於降臨》,魯本斯,畫布油畫,394×295 釐米,1622—1625 年 如果今天對這位大師的這些作品有任何帶有輕蔑的評論,那很可能是因為他把真實與非真實、歷史與神話和象徵、基督徒與異教徒混合了。那個時代,如果女王的生活周圍沒有壯麗顯赫的寓言圍繞著、沒有奧林匹斯山(Olympus)上請神的眷顧是不可能的。像現在所讚賞的那種完全現實主義的作品在當時一定會被認為是冷漠、無趣和沒有品位的。即使對魯本斯來説,從瑪利亞·德·美第奇簡單的生活事件直到她與兒子重歸於好,這些事件也不可能形成既鼓舞人心又有趣的主題,使整個美術館活靈活現,挂滿真人大小的畫作,使不同情景的需求都得到滿足。如果有任何地方,那肯定是美第奇美術館的設計和實施讓魯本斯有足夠的空間來充分展現自己的想像力。為了藝術地處理那些無聊的國家政事,他決定把它們提升到奧林匹斯山神之中,從而賦予它們一種偉大不朽的外形。這或許是真的,有時候這些精心繪製的寓言畫反而更清楚地顯示出它們是精打細算的結果,但是這位藝術家用他的創造天賦為大多數人物注入了溫馨的生命活力。如果男神和女神們就像刻意裝扮的舞臺名人一樣偶爾出現,他們肯定會令觀眾們感到愉悅,用他們的健康活力來吸引觀眾。魯本斯理想中女性美的美妙化身就是掌控著這位年輕公主的生活的命運三女神,以及一直陪伴在承載這位皇室新娘到法國的船隻左右的仙女。如果我們除去海神的話——當然他也佔了很大畫面,《抵達法國》這幅畫是忠實的呈現,因為我們知道那艘船確實裝飾得異常華麗。《瑪利亞·德·美第奇的委託代理結婚》中,年老的斐迪南大公代表法國國王跟她一起站在祭壇前面。這幅畫似乎更像是畫自於現實。從藝術的觀點看,如果他畫一個侍從來做新娘的持裙人也不會有任何問題,但把這項任務交給一個裸體天使似乎更符合當時人們的品位。然而在大多數情況下,每一幅畫裏的主角們看起來都次要于神話中的人物,或者畫家直接把他們扮成神人的樣子:比如説,在《婚禮》這一作品中,這對皇室人物就像在奧林匹斯山上舉行儀式的丘比特和朱諾(Juno),而獅子拉的那輛車代表了儀式舉行的地點里昂(Lyons)。如果我們看到死去的亨利四世騎在一隻鷹身上飛向奧林匹斯山,那我們看到瑪利亞·德·美第奇,在去蓬德策的路上被美化成騎在馬背上的智慧女神密涅瓦(Minerva)也就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了。為了與女神的頭盔相襯,她的臉部也被美化了——雖然在其他畫作裏這位王后總是她自己的模樣——從她早期的生活畫家到晚年儀態高貴的肖像,都充滿了青春的活力。有時候正是因為這張現實寫生的臉,才在周圍那些理想化的人物中顯得格外突出。因此,儘管其他人佔了很大的畫面,我們還是會毫無疑問地確信這才是主角。這在《和平終於降臨》這幅畫中特別明顯,畫中王后擺脫了嫉妒和仇恨惡魔的糾纏,走進了和平聖殿。確實,很多這樣的寓意畫被認為相當膚淺,但是這些特色也毫無疑問地證實了魯本斯的觀察力,表達了人類深層的情感,比如説,國王第一次看到他新娘的畫像,或者王后看到自己第一個孩子時的感動,還有在《重歸舊好》中她透過淚眼對著兒子笑,等等。所有這些作品都是一種偉大的構思,是根據當時的時代精神所作,充分證明了魯本斯作為“他所處時代的藝術王子”的實力。瑪利亞·德·美第奇對這些作品極其讚賞,在他完成那些作品後,她又立刻委託他再作四幅作品來裝飾這個美術館。一幅將她化身為智慧女神密涅瓦;另外兩幅是關於她的父母——托斯卡納(Tuscany)大公爵和公爵夫人;第四幅畫的是藝術家本人。我們應該在這兒説一個愉快的插曲,瑪利亞·德·美第奇曾經把她所有的宮女集合到這位藝術家面前,徵求他對她們每個人的美的看法。而魯本斯認為蓋梅尼公爵夫人(Duchess of Guemenee)是最值得讚美的。這位王后本來很想將這位著名的藝術家束縛在她身邊,為她專用,可魯本斯在寫給朋友的信中説他對“這個宮廷感到厭倦”。另外令他感到不滿的是,王后陛下似乎想扣留這個大項目應該支付的酬金,也不願意報銷他後來在巴黎期間多次往返的費用。所以,完成這項工作後,他立刻回到了安特衛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