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瓶畫《阿佛洛狄忒與撒提兒》
西元前4世紀後期，以阿佛洛狄忒為代表的裸體女神終於出現了。從此，翻開了歷史上以女性裸體為主的新的一頁。前面談到，西元前5世紀以前雕刻藝術中的女神完全是著衣的，這是人類私有慾念抗爭的結果，是一定歷史階段的平衡的表徵。從父權制開始到後世文明的社會中，對性意識的控制與反控制一直隨著社會的發展而不斷變化著，從而形成了不同歷史階段的性自製的倫理觀念。但是，人類原始亂倫傾向是難以壓抑的，分享酋長幸福的強烈慾望一直在潛意識中延續下來，雖然遭到文明的鉗制，但並未因此而泯滅。這種對抗難以調和，這企求難以滿足，終於，人們尋求到了一條藝術的途徑使之得以宣泄。古代希臘神話中愛與美的女神就是一個典型的體現。黑格爾説，“女愛神阿弗洛狄特（連同漂亮的庫匹德一起，這個男愛神由古老的巨靈族的愛若斯變成一個男孩）代表人類的性慾和同類愛之類感情。”黑格爾：《美學》，第236頁。阿佛洛狄忒是愛與美的象徵，是美的企慕與欲的宣泄的統一體。愛與美是緊密地聯繫在一起的。對人自身的審美感情，是人類漫長歷史時期兩種生産實踐的産物，是人類性選擇意識的沉積。隨著父權社會的確立，男性的佔有與女性的被佔有也已經成為社會倫理的一個組成部分。一直到後世文明的年代，人們在對人的美的欣賞的同時，在潛意識裏往往還存在著一種佔有欲。恩格斯説：“體態的美麗……曾經引起異性間性交的慾望”，《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第72頁。人類的佔有慾念，永遠沒有止境。社會的發展，使私有觀念的抗爭愈發激化，但倫理觀念的變化，又使現世的滿足越來越少。於是，那股本能的動力又不約而同地進入了藝術殿堂。這時候，固有的平衡逐漸瓦解了，著衣的形體已經難以體現理想的美了，不能娛神，也不能愉人。新的觀念終於衝破了固有的倫理桎梏，於是，一個袒裎裸裼的愛與美的女神從天上來到了人間——阿佛洛狄忒，實質上就是一個大家都可以在精神上佔有、從審美上得到滿足的女性——這是人類性慾在藝術上的又一種宣泄方式，這是男性中心社會發展的必然産物。男性的自我意識透過女性裸體形象的大量出現而得到了更加明確的肯定。阿佛洛狄忒，她幾乎把天上的愛和人間的愛都囊括進去了，這是人類性的昇華期的最典型的表徵。有關她的愛情故事，成了希臘宗教內容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西元前4世紀以後，這些故事，特別是裸體的阿佛洛狄忒的形象被反反覆復、不厭其煩地表現于藝術，尤其是造型藝術中。這一切，更加強烈地渲染了這個宗教的人性色彩，使之成為一種名副其實的“愛的宗教”；她的問世，對後世藝術創作和審美趣味的發展都産生了極其深遠的影響，並且為女性的美確立了一個更為具體而形象的“法式”，甚至一直流傳至今天。 愛與美的女神從她在造型藝術上的出現以及表現形式的演變等，都與當時的歷史社會條件有著非常密切的關係，換句話説，都無不留下了當時歷史演進的痕跡。透過阿佛洛狄忒的興衰榮辱，我們可以看到人類審美意識變化之一斑，並從中還可以總結出一些帶規律性的問題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