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1979年1月份,我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加上同班同學張藝謀等人的幫助,我在學業上也有了長進。這時學校還給我們攝影係的同學發了一台135海鷗205旁側取景的照相機。這個機子是上海牌子,實際是在江西産的,比上海的DF要便宜一些。儘管如此,有了照相機,我手上就有了工具。 我拿了學校的照相機到了老師家裏,朝老師“顯擺”自己的新裝備。不過我對老師説,我雖然學了照相機的使用,可是老師沒有教該怎麼拍照片。老師説,“好,我教你。”他指了指畫室的窗戶説,光是從那裏來的,他站在窗前不遠的地方,好比是一座山,問我的照相機機位,應該擺設在什麼地方才能拍好這張照片。我跟老師開玩笑説,“您拍了電影紀錄片,老師也成了攝影師了,也能當導演了。”老師説:“我是畫家,在你面前我也演過了,現在我是導演,我要給你導個戲!”他讓我看仔細了,然後換了一間深灰色的上衣,站在那裏讓我拍,説:“總導演李可染要導戲了,開拍的時候要告訴我一聲!”其實我已經選好了背景和角度,老師見我總是不拍,抱怨説我拍照的動作太慢。稍微一停,老師説,“你拍完了吧?”我説,”是的,拍完了。”他説,“好,好,把照片給我洗出來,我要給你提意見!” 我把照片洗出來後,給老師送到家裏,他説拍的不錯,到底是電影學院攝影係的學生,有水準。説完,老師把照片拿到自己的臥室收了起來。這張照片我給老師洗了好多張,當時許多報刊,雜誌採訪老師,老師就把我拍的照片給了他們,大多都發表了。這時老師對我説,我的學習重點應該轉移了,現在大學一、二年級就要把基本課學好。“有時間就到我這裡來,和我一起聊聊天,看看我畫畫,我看看你拍的照片,聽聽電影學院裏同學的故事。”他又建議我毛筆字暫時不要寫了,原因是我在電影學院的學習太緊張,學攝影要和物理,化學感光材料結合起來,還有方程式,結構式,分子式都在我的腦子轉悠,我感到很吃力。老師命令我一定要學好基礎課。於是,我也就認真下功夫學了起來。每天晚上十點鐘下晚自習,學校統一關燈後,我就躲到電影學院小放映室,用黑紙把窗子堵上,和另外幾個同學一起苦讀到深夜12點以後。就是這樣努力,我的學習成績在班上還只是七八十分,屬於中下等。到我畢業時已是全優了,這是後話。 入學後的一天,可染老師問我還有什麼打算?我説文化大革命後,經過一場浩劫的文化名人需要搶救性的保護,我應該把他們這些僅存的“活文物”的風采,通過攝影機留存下來。他們大多數人年齡都很大了,再不拍,恐怕就來不及了。因此,我想拍一套《中國文化名人》。他一聽,愣了,説:“這個小孩的膽子太大了,不聽話,功課都跟不上,還要拍這個。”我説功課一定要跟上,怎麼都得跟上,這個要是不拍,就沒有時間了,這也是搶救祖國的文化啊! 老師許久沒有説話,過了一會,他要進自己的臥室休息一下,説:“桌子上有好多雜誌,書籍,你先看看吧,我有點累了,要休息一下。”過了好長時間,老師從臥室走了出來,看來他也沒睡覺,他説要和我坐在一起,把這事商量商量。 我説你是我的老師,我要幹什麼事,都得先給你説,問問你,跟你商量。 過了一會,老師看了看我,説:“那就拍吧! 老師説他認識不少文化人,在不影響我的學習情況下,會幫我介紹幾個人物,讓我去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