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中國

西非三國印象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0-08-27 10:45:19 | 出版社: 團結出版社

尼日利亞

汽車時速140公里,我們飛馳在筆直地插入油棕與椰林之海的高速公路上。先是一味貪看沿路的非洲風光,但看久了也覺林木景色與海南島似乎無太大差異,我於是才開始注意到一路車輛似穿梭,車禍不少,便暗暗留心著尼日利亞年輕司機的動態,時時有些擔心。車速慢下來了,沿路茅棚多起來,碩大的木薯、香蕉、鳳梨及不知名稱的果品在等待遠方來客。婦女們裸露著上半身,或披掛著蟒蛇、怪獸紋樣色彩的裙衫,高舉著果品食物站立路邊招呼歐美現代化新型汽車裏的上等旅客。車停下來,是鄉鎮集市吧,婦女和兒童們提著外國包裝的飲料、食品及土産水果擠向車窗,一群烏黑的臂膀在騷動,烏黑的眼珠在眼白上迅速地翻滾,吵吵嚷嚷爭顧客。酷暑天,車一停下來便似乎坐在烤箱裏,我們催司機快走。當車速又超過120公里時,我憑依著涼風習習的窗口觀望著不時顯現的泥房,回憶前幾天在尼日利亞首都拉格斯的見聞。

拉格斯嶄新的高層建築與矮舊的小房形成明顯的對比,汽車殘骸及現代化罐頭等雜品垃圾堆與豐茂的林木為伴。市內狹窄的馬路幾乎已無法容納稠密的車輛,因此規定單日走單號車,雙日走雙號車,但有錢人起碼備有單號和雙號兩輛車,天天可自由行動。西德的工程師來修建了規模龐大的立體交叉橋,保加利亞的建築師來設計了國家劇院、國際貿易展覽館……尼日利亞以石油來償付一切。我們住的“一閣易”旅社也是具有現代化設備的新樓,但常停電,一停電便沒有水,沒有冷氣,像住在蒸籠裏。旅社門前的大樹下襬開了民間傳統的烏木雕刻、象牙雕刻及青銅鑄像等工藝品販攤,這最吸引我們,一有閒空,我們便圍著這些具有獨特風格的作品轉,它們曾啟示了20世紀歐洲的現代藝術。夜晚,收攤了,不見了藝術,燈紅酒綠夜都市,白日為藝術品遮陰的大樹下成了娼妓們的麇集之地。

車很快就到了文化古城貝南,貝南被譽為黑人藝術的搖籃。小小的貝南博物館展示了幾千年的文化傳統,其中最出色的是青銅鑄像,題材多半為王與後的造像、功勳記事、民間風俗及動物形象。貝南王國于1897年被入侵的英國海軍推翻,大批文物失散。1980年,歐洲一古董商在倫敦拍賣一批文物,尼日利亞國家博物館館長專程去倫敦以130萬奈拉(一奈拉約合人民幣元)買回四件當年在貝南丟失的雕刻,如今陳列在拉格斯博物館中,這是尼日利亞的驕傲。另有一件重要的牙雕面具今存倫敦博物館,幾經交涉仍無法歸趙,1977年在尼日利亞舉行第二屆世界黑人和非洲文化藝術節時被選作了大會的會徽。貝南街頭常可遇見民間藝人出售傳統木雕的小鋪和銅像的家庭作坊,仿佛我們出售碑帖字畫的小商販攤。一些公共建築,大小旅社的門廊庭院裏也經常點綴一些雕刻作品,雕刻在此是美術中的老大哥。不止是尼日利亞,雕刻在獅子山、馬利及非洲其他國家同樣很普及,尤其是木雕,是被利用作為偶像崇拜或宗教迷信象徵代代相傳的。婦女祈求孩子,於是誕生了婦女抱著孩子的木雕,那是送子觀音!男人的生殖器被雕得碩大無比,異常突出,是表達身體強壯生命力無窮的願望;兩兄弟刻在一起,其中有因參戰而兄弟分離的傳説故事……藝人們給我看一本厚厚的收集了各種樣式木雕的圖錄,他們參照其中的程式不斷複製,那是他們的粉本,也是“芥子園畫譜”。

地球愈來愈小,非洲已將失盡其神秘感,但人們總還在尋找神秘。在伊非,當地的嚮導引我們去朝拜聖林。朝拜聖林首先要獲得一位據説是當年的王后的允許,她躲在一間幽暗的屋子裏,用一些妖魔怪樣令人恐懼的道具裝腔作勢,其實只是一個利用迷信騙錢的惡巫婆。隨鄉就俗,我們付了錢,便由一男一女搖著鈴,怪聲怪叫帶我們進入荒幽的叢林。從樹林入口起,到處散佈著原始的石刻及浮雕,均極古拙奔放,天趣自然,有些很像保羅·克裏的風格,最原始的與最現代的藝術在這裡相逢了,是偶然嗎?古今之人本來是血肉同源,寒暖相通,只是由於文明社會中感情的虛偽曾使藝術遠離了童心,而宗教的虔誠本是一種藝術的心靈吧!林中寂無人影,古樹根多,水潭無波,人至此真的返回了自然。來朝聖者必須赤腳爬進那窯洞似的神窟跪拜,巫婆的使者又一次索錢,令人生厭,不過那四面鑲嵌似的壁畫圖案確具強烈的現代藝術氣質,極有感染力,我不禁驚叫起來:我真的到了非洲!


途中,遇到了鄉村節日,五彩繽紛,人聲鼎沸。我們正擠在人群中看跳舞,忽有人不斷在碰撞我,原來我身旁一位背著孩子的鄉村婦女隨著節拍也跳起來了,舞蹈最易感染她們。不是鄉村節日,我們碰上了一個州的新國王登基大典。我們被作為高貴的東方客人介紹給新王陛下,新王百忙中撇開一切客人專門接待我們,同我們合影,“萬國衣冠拜冕旒”,他最盼望異國使者的慶賀吧!後來我們又訪問了波達格裏地方的國王,了解到今天的國王是介乎政府和人民間的橋梁,又有點像政協委員,他很了解政治經濟的現狀,自己的社會工作也頗忙,並不像我們早先所估計的只是虛保王位的衣冠世襲者。他出示安徽雜技團到他國度裏演出的一本影集,招待我們喝可口可樂,不過我們進入他那狹窄的接見小殿時人人都得脫鞋。

拉格斯大學、伊非大學、貝南大學……規模都不小,校園相當遼闊,各院係建築也新穎多變化。我們正碰上伊非大學的畢業典禮,戴著學士帽的大學畢業生在緩緩散步,遍地是留影后遺棄的阿克髮膠卷紙匣,校園中的吃食攤販一如街頭小市。大學裏設有藝術系,規模都不大,只拉格斯有一所亞巴技術學院,類似工藝美術學院的性質。我們訪問過的數位教授及藝術家,都住著很寬敞漂亮的獨家庭院,花木叢中,環境幽靜,只汽車房前來回跳躍著的紅頭翠尾四腳蛇提醒我們是在非洲。

藝術家、藝術系的教授們大都受過英、美現代教育的洗禮,他們與我們同樣面臨一個嚴肅的問題,即在歐美現代藝術的世界化與民族藝術的現代化之間如何處理兩者的關係。在非洲黑人文化中心及國家美術館中同時並列著傳統的民間雕刻及現代抽象派風格的作品,在飛機場、國家劇院及國際貿易會展覽館等現代建設物的門廊或廣場中,則大都是抽象、半抽象性作品。我們參觀過這些作者們的工作室,工作室裏同樣堆滿了兩種風格的作品:倣傳統的或優秀傳統作品的原件;再就是寫實手法的、抽象手法的,有的還是他們在倫敦學習時的習作。歐美現代藝術適應了歐美現代的居住條件和生活享受,生活現代化之風強于藝術現代化之風,後者是由前者決定的。而問題的另一面,我們每到不同的國家、不同的城市,住類似的現代化旅社,坐西德、日本造的汽車還無所謂,但看到處處都是似曾相識的僅具共性的現代化藝術作品時,便感到太單一了!一個具有自己悠久民族傳統藝術的國家,如何借世界化、現代化潮流的熏風,更好地發展自己的獨特風格,我們同尼日利亞藝術家們在交談中總談到這一要害問題,他們也深感這一課題的重要,但認為這一課題的解決很難,要時間!

獅子山

獅子山的首都弗裏敦是個綠樹成蔭,繁花似錦的小城,背山面海,雖屬熱帶氣候,海風吹來,爽而不悶。大西洋的浪濤拍擊著她美麗的海岸,沙灘上躺滿了歐美來的旅遊者,當北國冰封的季節,他們一批批飛來享受陽光和海水浴,他們和她們幾乎都是*著在擁抱赤道線上的陽光,想將自己的膚色染黑。當地的孩子們卻並未意識到自己烏金似的皮膚的可貴,他們從未想到人要抹了油在陽光下曝曬。外國商人在海岸修建了不少新式旅社、別墅、俱樂部,還有賭場。夜晚,當地的民間舞蹈團到各大旅社巡迴演出,游泳池畔光滑漂亮的地面就是舞臺,演員也不需太多的化裝,姑娘們裸露著乳房,老婦包紮著頭巾,金剛般的壯漢戴個巨大的面具。演出中手舞足蹈,大聲喊叫,強烈的節奏感和音響聲配合著海潮的伴奏。漫長的海岸並不都是屬於富有的人們的,高高的椰林庇護著稀稀落落的低矮土屋,屋外偶見尖尖的小舟和晾曬著的漁網,屋裏往往可遇到中國的産品馬燈。村裏居民密度不大,三三兩兩在海邊林蔭下閒坐,襯著雪白的海浪和明亮的沙岸,膚色顯得格外的黑,無論男女,任意披上一塊鮮艷的服飾,也總是協調的,黑和白調和了各種色相,在這熱帶裸島上,白人和黑人都充分發揮了自己的膚色之美。


對我們説,弗裏敦也算天涯海角了,在地圖上都要尋好半天呢!但當汽車沿山盤道而行,似乎又覺得這地方很熟悉了,啊,那不就像鼓浪嶼嗎!到山頭往下鳥瞰,又有些近似青島。離祖國又遠又近,勤勞的中國人民來了不少,他們不是為了來染黑皮膚,是來修建現代化的體育館、政府辦公大樓、糖廠、橋梁……的。街頭地攤上擺有中國的牙膏、涼鞋、小五金……獅子山人民因此對遙遠的中國並不陌生,路上行人都給我們青睞,友好地招呼。僅有的一家中國餐館是一對年輕夫婦開的,他們來自香港,人頭濟濟的香港不易生存吧,他們拖著兩個孩子來到大西洋之岸的偏靜小城,憑著勤快的雙手,自己炒菜,自己開車,晚上賣飯,白天又幹別的,為了謀生而闖天下,站住了腳跟。在他們那挂著幾盞紅燈籠的餐廳裏,讓人們品嘗到中國的美味烹調,他們的事業是有益的,我願為這些艱苦創業的年輕人祝福。

蔚藍的天空襯托著淺藍的樓房,淺藍的墻襯托出一群群穿著鮮藍衣裙的姑娘們,這是一所新建的女子中學,藍色的衣裙是校服,在這一片統一的藍色調中活躍著紫黑膚色的姑娘們。從色彩對比十分強烈的鬧市來到這校園,仿佛是從花圃來到了苗圃,校園裏粗壯高大的老樹下擠滿了青青藍藍的幼苗。如果非洲給人突出的印像是粗獷,那麼這裡給人的感受首先是學生們的彬彬有禮,她們用英語、法語向來賓致意,她們還學義大利語。我們參觀了數、理、化、文學和美術課,參觀了家政課和各種實習課。沉著、穩重、和藹,頭髮灰白的女校長看來已從事教育大半輩子,她使我立即聯想到國內的模範女教師。

我們作為中國美術家代表團訪問非洲,還隨身帶著自己的展品,包括雕刻,一路十分辛苦。在尼日利亞遇上耶誕節,尼方安排和佈置展覽都受到影響,直到我們臨離開的前兩天才展出,因之未能充分發揮文化交流的應有作用。到獅子山我們便不敢對展覽抱多大希望。但出乎意料,中國駐塞使館將我們的訪問視為一項極重要的文化交流工作,使館人員自己動手認真抓展覽,並同時展出民間剪紙。我國援建工程師設計展覽佈置,我們自己的工人加班搭展覽架,中午只帶點乾糧,工效快而好,為了祖國的榮譽,海外的工作人員不辭辛勞,工程師和工人心心相印。展覽獲得了好評,各國使節及歐洲來的眾多的旅遊者更是讚美,獅子山文化部官員也説他們從未舉辦過這樣規模的美術展覽,斯蒂文斯總統先生也蒞臨了開幕式。東方文化古國到遙遠的非洲展示了一朵今天的新花,引得多少觀眾嚮往中國,他們中有些人已下了決心要到中國學習。對展品,我們是嚴格精選的,基本都是非賣品,只極少量的作品定了價以適應必須應對的情況。有些富有而酷愛藝術的外商要選購非賣品,我們婉謝了,有些同志從商務角度著眼覺得很奇怪,畫幾筆畫賺大錢何樂而不為!美術作品為賺錢而不斷粗製濫造降低藝術品質的責任只能由作者自己來負擔!有幾種較大幅的彩色剪紙精品我們建議定價每幅100利昂(一利昂合元人民幣),先有同志怕過於昂貴賣不掉,然而立即賣光了。一張薄薄剪紙的價格不知要折合國內運來多少布匹、香皂、蚊香、鞋油……做生意的同志驚訝了。但請不要誤會,以為所有的剪紙都能這麼容易售出,人們買的是藝術品質。曾聽父輩説過:“只有買錯,沒有賣錯。”但對美術作品我們卻往往賣錯,因為缺乏一桿秤,這秤叫做“審美的眼力”!

馬利

西非最大的河流尼日河流經馬利,穿過首都巴馬科。離河濱不遠,法國人經營的友誼旅社鶴立雞群似的矗立在巴馬科。從旅社的高層俯視,全市的房屋便顯得很矮小,黃塵僕僕,攤販濟濟,近似新疆烏魯木齊的風光。

我們到離城市數十公里的一個偏遠農村去訪問,村裏房屋都是圓形,像糧倉,像氈房,泥墻草頂。村頭是集市,假日,集市收攤,僅有零星地攤出售幹魚、乾果、辣椒、花生米、小小的番茄及紙煙等。村前村後的芒果樹正挂滿果實,榕樹滿垂著氣根。大樹下搭著木架,老人們正在架上憩涼休養,有坐著的,也有躺著的。旱季無雨,家家在露天做飯,架幾塊石頭便是鍋灶,鍋里正滾沸著食物。母親坐在一旁喂奶,狗靜靜地依偎在母親的腳下。姑娘們在舂米(小米一類穀物),這最吸引藝術家,舂米姿勢優美,是舞蹈,是繪畫,是雕塑。非洲婦女大都健壯,身段曲線節奏強烈,脊椎的S形分外明顯,腰與臀部間的洼處正好背個娃娃。她們最習慣用頭頂什物,水果、衣服、啤酒瓶、甚至一二匣火柴都喜歡頂在頭上,那高舉雙臂扶著頭頂什物的最常見的生活形象成為傳統雕刻的典型程式。只是多數婦女的頭髮甚短,如不飾頭巾,頭部往往同男子很容易混淆。在城市裏,拉格斯、弗裏敦及巴馬科,不少婦女將頭髮不厭其煩地編成無數條小辮,有的緊貼在頭皮上像一條菜畦,有的像許多翹起的老鼠尾巴,醜。我問一位曾留學波蘭的非洲知識分子朋友,這樣做作的髮型是否被認為是美呢?他説他也認為不美,但這是一種時式,是從美國黑人那裏傳播過來的。我於是注意到有個別白種婦女也仿傚這種時髦的髮型。


馬利請法國人新建的博物館很現代化,外貌樸素大方,與熱帶林木結合得很自然,展室實用方便。我們是第一批觀眾,展品還正在佈置尚未正式對外開放。收藏豐富的文物及雕刻作品引起我們極大的興趣,單就面具一項,樣式就千變萬化,大都是為慶祝農業豐收及宗教祭祀時舞蹈所用,並適合了男、女、兒童等在不同場合的需要。面具,是為了改變自己平凡的本來面目,任你想像出各式怪樣,貌不驚人死不休,於此寄寓了藝術的大膽創造:人獸結合,人神一體。馬利不是富國,但這個博物館裏展出的悠久的文化是值得驕傲的。博物館説這些珍貴的藝術品將來爭取能到北京展出,我希望我國人民能有此眼福。

我們在獅子山展覽作品時,見到了幾位從偏遠鄉鎮趕到弗裏敦的中國醫療隊的大夫,他們興奮地、謙遜地説:“我們工作兩年還不及你們展覽兩天的影響大!”他們隊離弗裏敦有3小時汽車路程,汽車中途要渡河,住處生活條件艱苦,床上出現四腳蛇,經常停電停水,門診忙碌,鄰國幾內亞等也常有病人來求醫。我想擠時間去醫療隊看看,然而終於沒有能擠出時間來。一到馬利,我便打聽醫療隊的地點,趁馬利建軍節放假,便抽暇趕到中國醫療隊的一個分隊所在地戛蒂醫院。戛蒂離巴馬科不到一小時汽車路程,環境清靜,醫院就在公路邊。事先電話沒聯繫上,我們作為不速之客闖進了醫院的後門,正看見幾位中國醫生蹲在菜地裏種菜,他們就是非洲人民心目中的救命恩人。“海上生明月”,天涯遇故人,大夫們見到我們如見親人。枝頭喜鵲叫,昨天信使到,剛讀過萬金家書,今天又見到了家鄉人!大夫們住在平房裏,二三人一間,都挂著蚊帳,於是談起本地瘧疾的厲害,勸我們必須吃預防藥。他們這個分隊十幾個醫生,分在內、外、婦及針灸科工作,在設備簡陋、藥品缺乏的條件下,平均每人每天要看50來個門診病人,有30多個不同國籍的病人來就診,許多國家的使館人員也專程趕來請中國醫生看病。病房條件極差,有的病人只能睡在地上,但當他們見到大夫進來時流露出的那種親切感激的表情使你立即忘記了各種疾病的腥臭味!中國大夫都學了當地的蓬巴納語,他們用不熟練的蓬巴納語,加上法語及手勢與病人交談,診斷後直接將藥交到病人手裏。因正值假日,馬利的醫生們都回家了,中國醫生照例總是全面值班,他們陪我們前前後後參觀了一遍,看了門診部、手術室及病人家屬在病房廊下煮食物的情況。我們這個美術代表團對醫院發生了興趣,像是在參觀美術系似的將各個角落看了個仔細!素不相識的大夫們成了知心的同行,同行在天涯,修橋、補路、行醫、展畫,來自北京的同行啊!

駐馬利的中國大使館顯得很高大,佔地15000平方米,建築面積4700平方米。但據説許多空屋並不實用,尤其水泥廣場特別不適宜熱帶氣候,走來燙腳,要換草坪。我們見到駐幾個國家的中國使館內部陳設都是些庸俗繁瑣的貝雕、象牙雕之類,藝術性極差,代表了中國藝術走向衰落的風尚。各使館均為我們的訪問舉行了招待會,來的都是藝術界的同行朋友,我為我們使館的室內陳設和佈置感到內疚!我們在巴馬科自己的使館過春節,自然分外親切,除夕之夜做點好菜,喝點好酒,沒有外人,感到自由自在。但,這不像春節,春節不在使館裏,春節在街頭,春節在北京街頭人擠人爭買年貨的氣氛中,春節在農村的爆竹聲中,春節在人民中,遠離了人民也就失去了春節!除夕之夜我們在巴馬科使館開著冷氣吃年夜飯的時刻,北京其實已是大年初一的早晨了,也許還正大雪紛飛呢!

198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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