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中國

人之裸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0-08-27 09:29:02 | 出版社: 團結出版社

人之初,*。

學藝生涯半個多世紀,一開始接受西方教育,從畫*的*入手。希臘雕刻中的*,文藝復興繪畫中的*,勻稱而豐滿,人人覺得很美,藝術中的*的人那麼美,人們忘記了人的內心的醜惡與苦難。有意無意間,藝術家掩飾了人之醜。“藝術家”並不都誠實,他們有時違心了,撒謊了。近代的藝術家更重視發掘自己的真情實感,不肯戴著古人的眼鏡只看漂漂亮亮之軀,於是發現:原來人之體千差萬別,一如各人心目之異。從拉斐爾到莫迪裏亞尼之間,西方的審美發展經歷了漫長的歷程,而令人寄與情懷的,是那些以生命來展拓新的一步卻反遭咒罵的作者。

有人專畫貓、猴、梅花、牡丹、仕女、山水樓閣……精益求精,無可非議。眼科專家、骨科專家、皮膚科專家……醫生須有精專,但真正的專科醫生都必須從共同的紮實的基礎課發展,絕不同於走方郎中或祖傳秘方。我重視西方的美術教學是其從造型基本功入手,掌握了觀察自然和剖析自然的基本功,則手段便永無窮盡了。梵谷豈只是畫向日葵的專家,他畫人體,且倣過特拉克洛亞,但他們筆底的*者已經不是一家人。

我多次説過自己半輩子畫*,也是通過畫*才逐步明悟西方審美的演變及其對西方現代藝術的影響。今天即使不再畫*的西方畫家,也大都是吃*之奶成長的。如今不少西方人説不要再寫生了,不要再畫人體了,或連自然都不用再觀察了,一筆抹殺“外師造化”。有理無理各議各的,騎驢看唱本,走著瞧,人生短,時無盡,誰也只看到有限的一小段!

直至1988年退休以前,雖然我上課一直在教人體,即使領學生畫太湖石時也往往以*之構成形式來作啟示,但我自己畫的*作品已全部毀於浩劫,片紙無存。課堂*作品很大程度上是習作性質,但*確是我學藝生涯中的母親。晚年了,離開了學與教的課堂,我真誠懷念學藝之母,且行將忘記自己畫過的母親身影,於是下決心抽半年時間,以赤子之心來畫一次母親之像,也許是最後一次了,願母親長壽。但畢竟不可能是當年的畫風了,我從人體走入了風景,又從風景走入人體,有人説是風景人體了,我想説得有理。昨日接老友秉明從巴黎來函,因有一位漢學家寄給了他我在香港人體展的簡目,他的感覺是:“你還記得我在為你寫的序言中提到‘他更向哪發展呢?’回答是:他必有‘老去詩篇渾漫與’的泰然。你的女體的揮灑是‘渾漫與’的表現,如果要批評,也許可以説你當揮灑得更自如,更自在,更逍遙。”

我和秉明都從*中艱苦跋涉過來,讀他來信,不無白頭宮女説玄宗之感、之慰!

199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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