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蟋蟀——韓嘯行為藝術展

展訊>

藝術中國 | 時間:2013-09-26 15:28:04 | 文章來源:藝術中國

展覽海報

 

展覽名稱:鬥蟋蟀——韓嘯行為藝術展

展覽時間: 2013年10月09日至10月09日 

展覽地點:尤倫斯報告廳

策展人:管鬱達

參展藝術家:韓嘯

血腥和美學的遊戲汪民安韓嘯在美術館中進行他的整容手術。他以一個展覽的方式來實施他的手術:有開幕式,有藝術媒體記者,有採訪,有評論家發表講話,有大量的藝術圈中的嘉賓出席——也就是説,有一整套藝術體制來支撐這個事件。這個整容術納入到藝術制度之中,從而成為一個作品。

這點毋庸置疑。但是,這個作品令我最感興趣的則是這樣一個事實:對於整容者而言,整容是一個私人事件,一個充滿危險但卻是意義非凡的私人事件。但是,這個私人事件,通過一個空間的轉換,現在演變為公開的展示。事實上,對身體的處置,除了那種公開的以儆效尤的身體懲罰之外(今天,這樣的公開懲罰形式也消失了),幾乎都是在密封的空間進行的,它拒絕觀看,拒絕展示。今天,一方面身體在大膽地暴露,另一方面,身體越來越成為一種禁忌。無論是性愛過程中的身體,還是治療過程中的身體,還是保健過程中的身體,乃至懲罰過程中的身體,幾乎都是在密封的空間中展開的——但是,韓嘯的這個整容術被置於公共空間。而且,是以展示為目的的(它是一個展覽),它拼命地要展示,或者説,它的目的就在於展示,就在於它的公開性。在此,人們能看見一個身體的可變性。也就是説,在這裡,身體活生生地發生了變化。不僅被改變的身體最終被展示出來,而且這個改變過程同時也被展示出來。這是身體和刀相遇的過程,身體被刀切割的過程,被縫合的過程,身體被殘酷折磨的過程。這是一個血淋淋的過程。刀與身體的相遇,總是令人恐怖,一股巨大的疼痛,傷害和死亡的氣息就從這個相遇過程中騰空而起,這個場景的空氣令人窒息。但是,它也令人充滿快感——一種瀕臨窒息的快感,一種目擊死亡和體驗死亡的快感。驚恐和快感這兩種截然相反的經驗就出現在這種刀和身體的遊戲中。這正是公開屠戮的效應。這也正是人們長期熱衷此道的原因之一。

韓嘯的作品利用了這一點,利用了其公開展示的性質。一旦成為一種公示,手術的意義就被剝奪了,因為手術總是意味著醫院,意味著隱私,意味著封閉性。而韓嘯改造了手術的意義,或者説,對於被整容者來説,這完全是個手術的意義,但對於韓嘯而言,這不僅僅是手術。這樣,對於整容者,對於被整容者,對於觀眾而言,這個手術過程,具有完全不同的意義。對被整容者而言,她充滿了實用目的:她需要一個理想的形式化的身體,一個美的身體,她為此而整容,也因此而躺在此地。對整容者而言,他試圖賦予這個被整容者的身體以特定形式,他要滿足這個被整容者的要求和願望,但是,他一旦把這個過程展示出來,他一旦試圖衝破醫院的封閉密室而暴露于美術館的眾目睽睽之下時,這個靜默的手術過程就成為一個行動的藝術過程,一個小心翼翼的醫學事件就成為一個喧囂轟動的藝術事件。如果説,當代藝術史有一個顯赫的趨勢是將藝術事件和日常生活事件的界線打破的話,那麼,這個作品以這樣的方式出現並不令人意外。但是,真正有意義的是,這是一個特殊的行為,如果我們不是將它看作是一個整容手術,而是將它看做是一個藝術事件的話,那麼,這就是一個屠戮的行為,一個充滿暴力、血和死亡氣息的行為。這就是觀眾所體驗到的意義:他目擊到的不是,或者説不僅僅是一個手術事件,而是一個暴力事件。他體驗到一種真正的殘酷快感。如果將整容的內在意義根除掉,我們正是在這裡看到了古老的公開懲罰方式的復活。這不是一個醫生和它的病人之間的小心翼翼的親密關係,而是一個刀斧手和一個受刑者的充滿敵意的虐待關係。

無論如何,當人們看到一把刀在對付身體的時候,總是有一種特殊的經驗。刀的歷史和文明的歷史密切相關。它的材質,形狀和目的都在不斷地發生變化。從最早的石頭做成的笨拙刀具,到現在的鋒利的不銹鋼刀,它有一個貫穿始終的使命,就是對身體的肢解。人類爭鬥的歷史,在某種意義上就是一部刀的歷史,刀引發和加劇了人類的大量死亡。儘管殺人或者懲罰的方式多種多樣,但是,用刀來殺人的形式仍舊最為經典。直到今天,因為槍支受到管控,人們用來殺人的主要工具還是刀。正是因為刀的鋒利的刃口可以輕易地將人肢解,除了殺人之外,它也可以用來救人,醫生可以借助它來殺掉身體上的毒瘤,來縫補身體上的缺陷,消除身體上的多餘之物。在今天,刀同時是殺害生命和救助生命的重要工具。這作用於身體之上的同一把刀,卻可以獲得完全不同的效果和目的。看上去,殺人不需要培訓,而醫學手術則需要細緻而耐心的長期訓練。持刀殺人總是粗暴的,它可以從身體的任意部位開始,它毫無規律可循,它只要對著身體下手即可,它唯一的要求是刀的力量。而手術之刀恰好相反,它有嚴格的規範和要求,它需要萬無一失,需要高度的精確性,需要刀的精心算計,它需要手的靈巧運用。傑出的醫生也是一個傑出的運用手的藝術家。手術是刀的藝術,是刀的舞蹈,而殺人不過是刀的粗暴而野蠻的發泄。但是,也有一種屠殺的技術借用了手術刀的精巧,它同醫學手術一樣也需要大量的訓練:人們發明瞭一種折磨人的殺人技術,它要求每一刀都落在身體的一個恰當部位從而讓受懲罰者受到最大的痛苦,讓他們承受痛苦的最大時間,直至死亡為止。在死亡之前的每一刻,受罰者的痛苦可以被細化,可以被計算。這樣一種殺人的技術——它同樣也是一種藝術——在中國古代的淩遲技術中發展到高峰。正如醫學的手術刀是經過耐心訓練出來的一樣,這樣的殺人技術也需要培訓,殺人之刀同樣也是一種高級的藝術形式:它需要欣賞。人們圍觀淩遲,不僅是體驗到懲罰的殘忍快感,而且還要體驗到屠戮者的高超技術。如此冷靜地殺人,如此理性地將一個恐怖和殘忍的事件賦予一種創造性的藝術徵兆。將一個如此恐怖的創造性藝術活生生地展示給旁觀者驚奇而迷戀的目光,這大概是巴塔耶的夢想:他試圖實現一場真正的淩遲儀式,雖然這場蓄謀已久的計劃最終因為納粹的入侵而流産。

事實上,大量的以身體——尤其是身體的自我折磨——作為媒介對象的作品都是對巴塔耶的回應。藝術家改造自己的身體,在自己的身體上進行各種嘗試,嘗試身體的限度和潛能,嘗試身體的各種極端快感或者苦痛經驗,嘗試身體和死亡之間的距離。巴塔耶是這場聲勢浩大的身體藝術的一個隱秘祖先。韓嘯的作品,當然也涉及到身體和死亡的關係(任何一種刀對身體的處置,總是有死亡的潛在可能),但是,同一般的身體藝術所強調的身體的特殊經驗相比,韓嘯作品更加強調的是刀的藝術的展示;或者説,是刀和身體相遇的那一刻的技巧展示。但是,這又不是手術刀的技巧。因為一旦移植一個美術館中來,手術刀的意義就在被儘量弱化,治療的意義也被最大限度地弱化。韓嘯的作品,更恰當地説,是在展示刀與身體的既普遍又特殊的關聯,刀與身體之間的一場危險的遊戲。這場遊戲徘徊在殺人和救人之間,徘徊在手術刀的藝術和淩遲的藝術之間,或者説,他把殺人的刀術和救人的刀術融為一爐。他試圖令人在平靜的時候産生驚恐,同樣,他也試圖在令人驚恐的時候産生平靜。這是個血腥和美學的遊戲,也是個平靜和驚恐的遊戲。

事實上,韓嘯用刀切割過無數非病人的身體。他在無數身體上了留下了自己的痕跡。他熟悉身體的細節。他試圖重新製造出新的身體,重新構造出身體的新空間,他想像出各種理想的身體形式並且按照這些想像去改造這些身體讓它們保有一種新的景觀。就此而言,身體是可塑性的,是一個可以被改造的客體,如同一個人們可以肆意改造的自然客體一樣。它們是韓嘯的對象。但是,現在,他開始試圖讓刀子經過自己的身體。韓嘯要展示一個新的行為,他要自己對自己動刀。他要重新繪製出,一勞永逸地繪製出一個自我的畫像。同那些身體藝術家不一樣,韓嘯自己對自己動刀並不是一種極限體驗,他不是在折磨自己,他不會給自己施加痛苦。但是,這仍舊是一種特殊的經驗,是自己作為自己的客體來體驗刀的痕跡。這不是一種苦痛經驗,而是一種自我畫像的經驗。人們曾經無數次拿起畫筆來為自己的身體畫像,人們也曾無數次拿起刀子來切割別人的身體為別人畫像,但是,自己以自我切割的方式來自我畫像,這或許是第一次——儘管曾經有許多人自己切割自己,但他們不是完成自己的畫像,而是完成自身的特殊經驗。就此而言,韓嘯的自我切割術,是以一種奇特而迂迴的方式返回到了自我畫像的古老傳統中。

——汪民安《血腥和美學的遊戲》

 

簡 介

 

相關展訊

網路傳播視聽節目許可證號:0105123 京公網安備110108006329號 京網文[2011]0252-085號
Copyright © China Internet Information Center. All

資訊|觀點|視頻|沙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