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廖建華
展覽日期:2013年07月06日-2013年09月08日
開幕時間:2013.07.06(週六)下午4時
展覽地址:EGG畫廊
展覽地點:北京市朝陽區草場地327號
平和中,有騷無擾──廖建華作品的動和靜以及“藝術日常禪”
文/ 廖雯
廖建華的家在宋莊小堡最西邊的租用的農民小院裏,靠近一片小樹林,在宋莊日益熱鬧的氛圍中顯得很安靜。小院容納著他和妻子李滿金兩個人畫畫和生活,空間算不上大卻井井有條。他們沒有固定的工作,生活算不上富裕卻很安定,算不上豐富卻很平靜。來宋莊五六年間他們一直守著這份安靜,沒有抱怨,沒有懊惱,沒有後悔,這是一種生活態度的選擇,更是一種心理狀態的體現。
這七八年間,廖建華的作品很多,但都是某種簡化的“形”,無限重復,畫面整體看上去很平靜,而細微處那些簡化的“形”卻都在運動中。《夢精記》的“蝌蚪”拖著細小的尾巴向一個方向游動,《無意圖》的“細胞”暈暈點點,仿佛不停地分裂生長,即便是《無限之線》的“線”也很有張力地延伸著……這些“形”繁複而有秩序,重疊交錯而有方向,變化微妙而無窮。古語説“相由心生”,我理解,這正是藝術家“心相”的即時體現。
這樣看起來類似“禪修”的藝術方式,是藝術中一直存在的現象,即將一個單純的元素(一個手工動作、一個簡化筆道、一個概念圖形等等)無休止地重復,時間無間斷,視覺無邊限。我曾經在1995年《女性方式》展覽文章中,認為這樣的方式“感覺上呈現生命的無限性繁衍狀,而方法上則類似不間斷的手工編織,個人感覺在單一而繁複的手工過程中,即時地釋放和凝結作品中”。此後的十多年間,我也一直超越女性藝術的角度,統稱其為“類編織筆觸”,以探討心靈感覺與手工勞作之間的對應關係,以及持續的手工勞作過程對於寧靜身心的意義。老栗曾經在2004年《念珠與筆觸》展覽文章中,將這種藝術方式類比于宗教的“禪修”方式,“筆觸或者製作動作的繁複,如同佛教徒打坐時重復撥動念珠,或者反覆誦經,它具有一種抽象性和形而上性,過程中的每一個筆觸的形,或者手工製作的每一個動作,它是超越物象的,抽象的,簡約的,形而上的,同時是和心靈直接對應的。 從這個意義上説,繁複或者極繁,和極簡殊途同歸,繁歸於簡,實歸於虛,歸於純粹、單純和平淡”,並特別強調其“心靈的自我安撫”作用。
這樣的方式和作用與“禪修”類同,已經被很多藝術家的親身體驗證明。當然藝術家畢竟不是出家人,藝術也不能等同於宗教。我們每個人大概都有“閃念”、“心亂”的體驗,因為人的“意念”(通常所説的“念頭”)具有無處不在、無所不往的穿透力,閃現不斷、混雜一起。大多念頭往往一閃而過,而一定有些念頭會被意識、被提示、被外化,最後對你的身心和行為發生影響,那將導致不同的結果,所謂“蓋心之本體本無不正,自其意念發動,而後有不正(王守仁《大學問》”,如果不能及時清理,就會有“心亂”的感覺。中國人自古注重的“修心”,都是想梳理恒動的意念,控制其干擾,甚至不為所動。
2008年,我通過《心齋》展覽,試圖探討作為普通人的藝術家“日常”化的“修心”方式。莊子《人世間》説“絕跡易,無行地難”,是説人不走路容易,走路不留下痕跡很難。我們穿大千世界之中,不可能不被干擾,“心”動了、皺了、亂了、昏了、垮了都不怕,關鍵在於及時“歸元”。因此,用各種方式不斷把心智空出來,保持心靈的澄明狀態,就成為有“思”的人類的必然需求,這就是我所謂的“心齋”。“心齋”每個用心的人都需要,但可以用不同的方式。現代生活遠離自然,人類越來越迷茫和脆弱,心就很容易被各種誘惑“咒”住。當然,“心齋”不一定是刻意修行,比如,藝術是藝術家日常生活的重要部分,藝術可以是理想,可以是追求,何嘗不可以是“修心”,不可以用來給自己的心靈“解咒”呢?
從這個意義上,我覺得廖建華是很好的“藝術日常禪”的實踐者。除了將及時捕捉“意念”,將其概括簡化成為“意象”外,廖建華的作品還需要頑強的、持續的意志力才能進行,以及繼續進行,這一點是最重要的,也是我最欣賞的。如果這樣的方式,既能平靜心情和生活,又能表達藝術感覺,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