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展人:趙力
出品人:孫永增
展覽協作:劉晨雅
策展助理:謝金媛、林濤
統籌:叢元立
項目協作:李明凱、武玲
主辦:白盒子藝術館
開幕酒會:2012年7月11日(週三)下午3點
展覽時間:2012年7月11日至2012年7月30日
開放時間:星期二至星期日10:00 – 18:00
展覽地點:北京朝陽區酒仙橋路2號798藝術區白盒子藝術館
疊變
文/ 趙力
美國作家約翰•厄普代克曾經説過,“每一代人當塵埃落定時都是沉默的。我們身處的世界永遠不會沒有危險和不幸,但歷史會給我們著色。”事實上我們的降生即是降生到歷史之中,並在時空的不斷流轉間完成著各自的使命。藝術家,雖然是一類人的特殊稱謂,但是他們同樣無法跳離開這樣的命運,正如出生於新疆的帕拉(Palla Jeroff),他既有著維吾爾族所特有的驃悍和熱情,同時也有著與新疆與生俱來的文化歷史的關聯。新疆是一塊神奇的土地,而從文化傳統的角度而言,亦如季羨林所認為的,“世界上歷史悠久、地域廣闊、自成體系、影響深遠的文化體系只有四個:中國、印度、希臘、伊斯蘭,而這四個文化體系匯流的地方只有一個,就是中國敦煌和新疆地區”。傳統多元和文化交融的現象在新疆地區藝術創作中表現得尤為明顯:中亞伊斯蘭細密畫的滲透、古印度佛教藝術的傳播是源遠流長的影響脈絡,對俄羅斯及蘇聯藝術風格的積極參照、與新中國以來美術創作主流的相互激蕩則是20世紀以來的面貌格局。對於多元傳統和文化交融,帕拉很早就接受並視其為自我藝術的發展基礎,並且更希望在一個更為寬廣的視野中去結構自己藝術的未來。
在西安帕拉完成了自己科班的美術教育,而這一時期正是中國美術向當代劇烈轉向的整個80年代。面對國內外各種美術思潮,帕拉同樣採取了積極開放的態度,他並不排斥也不深陷其中,而是開始逐漸強調獨立的審視和分析的研究。對於藝術追本溯源的初衷,很快讓帕拉下定決心去國外一闖究竟,這也是帕拉離鄉別土隻身前往澳洲的真正動因。澳洲與新疆有著很多的相似,這不僅是地理風貌上的相似,更是文化多元上的相似。因此,如魚得水的帕拉也很快就適應了澳洲的生活,並在文化寬容度的基礎上更累加上了個人創作的想像空間。雖然在國內的時候即對抽象風格情有獨鍾,但是到了澳洲帕拉才真正癡迷上了抽象藝術。在他看來抽象已經不再是某種風格的代稱,而是文化觀念的表達和純粹精神的訴求,因此帕拉的藝術轉向和風格定型的確隱含著個人面對歷史傳統的主動選擇,同時也反映了他從方法論的淺層表面逐漸專注深入的認識論過程。
從帕拉稍早的抽象作品來看,基本是架上繪畫的作品類型。選擇繪畫作為自己的創作媒質,只是帕拉認為它更適合自己的表達,更接近於自己的內心,別無他意,而在作品中帕拉特別強調的是畫面的流動性。流動性,既反映於色彩在畫幅表面上的盡情流淌,更反映在畫面結構上的那種不確定性,為此帕拉也開始大量使用稀料、薄彩、印拓,輔以排筆、刀具和吹風機、噴槍等各式工具。畫面的流動性,首先便於畫家的自由性表達,尤其適合於帕拉獨特的精神氣質和直接的表述方式,而自由奔放、隨處靈機的畫面生成又很容易對應于帕拉的文化身份遙接悠遠的東方傳統,從而形成彼此交融又尊重並存的文化態度。事實上工作室狀態的帕拉也值得大家關注,因為畫面的流動性已將創作過程變得更加得迷人——作品只是創造的成果記錄,過程卻是創造的孕育生發。帕拉很快就認識這點,他將自己的工作室搬移到了美麗的雪梨藍山(Blue Mountian),在一片純凈安寧之中逐漸建立起了屬於自己創作的“獨立王國”。
即便文化寬容和多元並存是帕拉的藝術原則,但是在“文化遷徙”所帶來的接觸、碰撞、融合之中,“文化記憶”往往會變得越來越揮之不去。“文化記憶”的揮之不去很容易導致“鄉愁”的情緒,而董橋也曾經説過,“不會懷舊的社會註定沉悶、墮落,沒有文化鄉愁的心井註定是一口枯井。”作為對“文化記憶”的自我解讀,帕拉開始強調某種的切實回歸,而隨著年齡不斷增長的“鄉愁”也令帕拉樂意放棄在澳洲的恬淡舒適,不僅選擇在雪梨、北京之間不斷奔波,更在北京郊外簡陋的畫室中怡然自得。帕拉也試圖以某種從環境到情感的變化來喚起個人創作的變化和變化的各種可能性,事實是創作上的變化的確接踵而至。帕拉的近期作品,雖然仍保持了平面架上的作品性質,然而有別於之前的流動性,畫面出現了明確的形塑。在畫面中,帕拉強調了肌理的多變和色彩的堆積,也就是説畫家有意識地以某種針對流動性的反制來做出限制。當然,“凝固”既是針對流動性的限制,也是來自流動性的結論,同時也是結構性的成果。帕拉認為隨機和多變只是自己藝術的一個方面,而變化只是動機並非是終極目的。帕拉針對結構性的努力,既形成了具有張力的視覺傳達,同時又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平面和立體的既有界限,從而形塑出物質和精神交相輝映的形式語言。
同樣值得注意的是帕拉近期作品中所呈現出來的那種宏大而精微的表述方式。的確,我們所在的世界,外在表現難以一致,內在矛盾則更為深刻,但是帕拉仍然試圖以自己的藝術方式去揭示出那種對立統一的方法論。正如帕拉在近期作品中所呈現出的那樣,畫面中充滿了各種的矛盾和衝突,而各種的矛盾和衝突又統一于畫面。或許,帕拉想以這樣的方式去預示世界萬物的本無芥蒂,而所有的界限即源自我們的內心慾望。亦如約翰•厄普代克曾經説過的話,“人類因其內在的衝動和衝突總是不變的,我們動物性的樂觀主義和我們規劃自己的未來的智力不受歷史的束縛”,是故,帕拉在藝術上的疊變,反映的既是對歷史傳統的尊重,也是對歷史傳統的脫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