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鑫的藝術創作,始終將他自己的個性氣質融入作品之中,從而釋放出物我一體的神秘力量。在充滿大丈夫氣概的語言張力中,卻隱含著對宇宙自然的敬畏之心。在生活速變的當代社會,人類命運的駛向和不確定性刺激著藝術家的敏感神經,困惑的焦慮成為一種想像力的創作激情。人與自然的衝突,是現代文明共同面臨的歷史困境,也成為人類對自身命運思考的矛盾極點。蒼鑫通過自己的藝術作品,試圖在喚醒人們敬仰自然的原始情操,力圖證明一切事物都存在神性的生命力量,它們是藝術最本質的語言形態。
俸正傑是一位有世俗懷疑主義精神的美學家,他的藝術作品充斥一種反現實的審美取向,或者説,他刻意地將人性的某一面,通過藝術形式錶現出來,迫使人們去懷疑自己的生活態度和價值觀念。“蜻蜓眼”的勢力勢利和“粉紅色”的惡俗慾望,在俸正傑的作品中被渲染強化,似乎刻意在跟人類的普遍慾望過不去。藝術家的耿耿於懷或不領人情,總有他獨特視角的內在合理性。在一個物欲橫流的時代,生活本身就是最值得懷疑的,不論是人性普遍的還是日常流行的,它肯定不是最理想的完美狀態。然而,在消費主義主導的當代世界,人始終生活在審美的可疑之中,以致視覺享受均陷入一種病態的浮華表像。
高惠君是位敏感而細膩的藝術家,他的繪畫作品充滿了強烈的歷史悲劇意識,這種意識自然也成為他個人獨特的藝術語言。古典藝術的審美形態隱藏著歷史精神的深層結構,集合審美規範、價值體系和權力秩序。高惠君的繪畫常被人誤解為傳統藝術,這顯然源於人們對藝術風格先入為主的觀念定勢,從而忽視了高惠君藝術作品中深刻的歷史思考。透過平面的視覺空間,高惠君憑藉對傳統繪畫的創造性發揮以及對古典藝術的挪用,將現實與歷史、當代與傳統、西方與東方,置換成詭異、迷幻、虛脫的衝突世界,揭開了古老文明衰微的內在奧秘,同時反映當代文化矛盾的歷史根源。毫無疑問,高惠君的繪畫賦予現代人一種歷史啟示。
羅氏兄弟(羅衛東、羅衛國、羅衛兵)的藝術作品,給人一種不祥的生活徵兆,仿佛世界在源源不斷地製造畸形怪胎。在消費主義和快餐文化盛行的後工業時代,這其實是被歷史選擇的必然形態,也是一種難以拒斥的生活之路。原始藝術中的生殖崇拜釋放著強大的生存慾望,這種生命的本能慾望一旦受到質疑或批判,人類只能立即全體自殺。換言之,人類走向了早已被宿命安排好的不歸路。羅氏兄弟把中國民間傳統的美好憧憬與西方現代商業品牌結合在一起,鑄成一個個荒誕無常的消費主義圖騰,通過生動風趣的幽默語言,釋放出一種極為不安的焦慮意識,警醒人們為了更好的明天而不得不反思現在。
祁志龍是一位反媚俗主義的藝術家,同時他的藝術又被消解得最嚴重。他早期的“女紅衛兵”系列作品,成為當代中國藝術的商品化符號,掀起了一股媚俗主義藝術的跟風浪潮,這一切完全悖離了祁志龍的藝術初衷。遭遇藝術陣痛的祁志龍針對惡俗的文化語境,開始了他普世理念的藝術創作:透過日常生活和社會事件,呼喚藝術真誠的社會介入力量。只有堅守理想信念才能實現獨立的存在價值,這是藝術最本質的倫理原則。祁志龍以執著的熱情、批判的語言、普世的理念,展現藝術家的文化使命。
左小祖咒是一位富有顛覆精神的藝術家。藝術世界始終無法擺脫一種宿命,那便是反叛主流最終成為新主流、挑戰權威者最終成為新權威。多年來,左小祖咒積極參與行為藝術、試驗音樂的新浪潮,還著書立説,成為文藝青年的精神偶像。作為一名旗幟性的顛覆人物,不僅需要反叛主流和挑戰權威,更需要一種自反的精神。在機會主義無孔不入的環境裏,藝術家執著的精神,反而成為一個時代自我拯救的文化運動。左小祖咒通過身體力行的反叛立場,構成了這個平庸時代一股衝擊性的激情力量。
文/ 程美信
2011年7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