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道：馮良鴻的抽象畫

文/ 顧振清

抽像是一種形式、法則。但抽象畫並沒有一定的形式、法則。美術史上，抽象畫讓現代藝術擺脫客觀物象和主題性的束縛，越來越純粹地探究藝術本體的深層問題，從而獲得一種文化自足性和獨立性。事實上，抽象也是許多藝術家排除反映論、工具論等各種功能性問題困擾、解放自身創造性的一種洗禮。對馮良鴻而言，抽像是他的內心需求的一種精神範式，可以用來整理紛亂的現實萬象、超越具體的情境邏輯。抽象畫則是他洞察抽象過程、體驗抽象精神的一種載體。在當代藝術的開放語境中，抽像是馮良鴻個人固守的價值取向和精神道路。但他以抽象畫表達抽象，在畫面上認識、體驗時間和空間秩序，卻往往以動手經驗為根據，並沒有一定的形式和法則。抽象畫是馮良鴻一種活脫脫的“非常道”。

全球化條件下，審美正在成為一種新的普世價值。抽象畫的純粹性也應合著不同文化條件下人們認知秩序、平息內心不安的共性需求。雖然抽象畫在中國境遇迥異於歐美，常常被與構成藝術、至上主義、幾何抽象、光效應藝術混為一談。但馮良鴻二十多年來卻在繪畫上秉持一種一以貫之的態度，堅持那種從客觀物象中抽離出形式的抽象原則。他前期作品還以漢字書法、色彩疊壓為媒介，體會不同時間狀態下自覺或不自覺的情緒變化。多種有機的畫面形態似乎仍暗示著筆觸、色塊與具體物象的對應關係。但馮良鴻近期抽象畫更得益於中國傳統的藝術意境。他更重視解構與結構，在用筆的前後關係中把握時間性和空間感、認知藝術內在的秩序和法則。他放空所有清晰或模糊、狹義或廣義的抽象概念，讓筆法聽隨內心的抽象衝動，從而讓畫面走向更純粹的形式。馮良鴻刻不容情的自省，讓繪畫無限地逼近內心。張馳、動靜、輕重、緩急，種種畫面關係所呈現的全然不是馮良鴻的自我表現，而是藝術家對純粹視覺形式一波又一波的精神探求。馮良鴻通過畫面不斷追究抽象精神的深度和強度。這種追究，不僅挑戰著他個人系統中的邏輯和法則，也“和平演變”著開放語境中種種因人而異、因文化不同而不同的觀看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