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喆發新專輯
崔健、竇唯、何勇那一代搖滾人,都是北京人,父輩都是樂手;但是2000年前後的一撥搖滾人,不少都是從外地到北京,舌頭、左小祖咒、二手玫瑰、痛苦的信仰,以及民謠的野孩子、小河、萬曉利……他們多數聚集在樹村,更為野生,更為烏托邦,更為“流動的盛宴”,木推瓜樂隊就是這樣誕生,真正的成軍時間只有兩年左右,卻“製造了中國搖滾最讓人不安的聲音”(張曉舟語),來自長春的主創宋雨喆留下諸多驚世駭俗的傳奇經歷。但是樂隊連正式專輯都沒有出版就解散了,之後的宋雨喆經常酗酒,四處遊蕩,晃晃悠悠了差不多十年才組建了大忘杠樂隊,今年年初又重組了木推瓜並推出專輯《悲劇的誕生》。早前巡演來廣州時接受南都專訪,如今的宋雨喆已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他多次提到一個詞“生命力”,他説現在做音樂,重組木推瓜,都是生命力的驅使;而無論青春的時候多麼荒誕不經,都是生命力的驅動。
提起木推瓜和宋雨喆
都是怪怪的?但他其實很和氣
很難用一種風格來限定木推瓜,只能説是原始的、怪誕的、前衛的,死硬又瘋狂,讓人摸不到頭腦,但都得承認這是高明的搖滾樂,甚至這才是搖滾樂;而宋雨喆的嗓音更是陰陽古怪,可以淺吟低唱,也可以偏執嘶吼,甚至能發出痙攣一樣的花式歌劇唱腔。儘管提起木推瓜和宋雨喆印象都是怪怪的、藝術范兒,但他本人其實很和氣,十年前他和小河組了個臨時的“兩個大人”,當時更多演奏曼陀鈴,一個人抱著樂器邊走邊彈的時候,像極了文青筆下的“遊吟詩人”。
木推瓜的重組
那是必須做的事情
但宋雨喆説,那時候自己在音樂上還沒有完全打通、疏通,不算一個完全的創作期,只是一個即興的蓄積的階段,直到2009年組建了“大忘杠”。《荒腔走板選段》包括他自己的《斷歌集》口碑都很好,儘管可能歌迷不多,更沒有進入主流視野(大忘杠的成員央吉瑪後來參加了《中國夢之聲》和《中國之星》,但宋雨喆本人還是固守著自己),但宋雨喆説他感受到了某種驅動,受到了精神上的渴望,去思考、去生活、去做音樂,而基於這個目的,木推瓜的重組就成了必須做的事情。所以鼓手李旦(同時也是舌頭樂隊的鼓手)、吉他手張方澤、貝司手陳創遠,幾個老友重聚水到渠成。
有了孩子後
更感到責任堅定
除了驅動,宋雨喆還説是面對現實困境的 一 種 不自覺地對自由的渴望和反叛的態度,尤其有了孩子之後,更感受到一種責任和堅定。用通俗的説法就是結婚生子之後,宋雨喆的生活和創作態度都有了很大的變化,但他又強調,“讓我為了生活而去改變一些音樂上的態度這個可能性很低”,就像這次終於推出了木推瓜的首張專輯《悲劇的誕生》,可能沒有太多人去買去聽,但是沒關係,“我知道這裡面的價值,它跟我的生命有關係,是我的生命驅使我這樣做”。
純娛樂不會讓人
也不會讓社會鬆弛
很長一段時間中國搖滾樂比較避諱的一個詞是“妥協”,去上電視去綜藝節目就是“妥協”,旋律寫得流行化就是“妥協”,直到崔健、丁武、高旗等都先後去了《我是歌手》幫幫唱。而一直在困獸猶鬥一般堅守的,不去商業大潮中和稀泥的已經沒有幾個,宋雨喆就屬於這一類的“倖存者”。他把“大忘杠”帶去歐洲巡演,他説歐洲現場的歌迷可能會比在國內還多;他説木推瓜和“大忘杠”的音樂,在國外反響也是耳目一新的東西。
宋雨喆説自己作為七十年生人,1990年代到北京搞搖滾樂還是延續著八十年代那種精神世界的慣性。現在是消費社會,更講求快餐化、速食化,宋雨喆説在自己看來,“純娛樂是不會讓人鬆弛的,是不會讓這個社會鬆弛的,它鬆弛的只是精神的一部分,所以目前這個社會才這麼焦躁”。宋雨喆説無論是做“大忘杠”還是木推瓜,做搖滾樂都是在討論人類的自由,“這是我的選擇,你能來就來,你能來多少來多少,我做這個事情不是為了你也不是為了我,或者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
樂隊解散那時的精神狀態
非常不好,經常醉倒在路上
木推瓜解散後宋雨喆的精神狀態一度非常不好,經常酗酒醉倒在路上,醒來時有時在沙發上,有時在地上,有時不知道在哪。因為到處遊歷,遭遇過山體滑坡和泥石流,據説最嚴重的一次沒把自己喝死,在半路上被車撞倒都不知道是誰撞的;還有一次在西藏阿裏,全身只剩下50塊錢拿出30塊喝酒,醒來卻發現是在一位警察家裏,因為醉到不省人事飯店老闆只能報警。宋雨喆説當時所有人都覺得是浪費生命,“我覺得我沒有浪費,一直沒有,那就是我的生活,然後你沒有被社會遏制住,有些人就被遏制住了,他到中年,到60歲,他還能解決嗎?我只不過是集中在那幾年,我把它解決了,我從現在40歲到60歲,不會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