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丹
王雪濤是河北成安縣人,幼年家境清貧,入直隸高等師範圖畫手工科學習,就學時成績優異。為能繼續深造,追求藝術理想,隻身進京,考入北平藝專大學部國畫科,畢業後一直在藝專任教,在當時畫壇頗具影響。這時正值日本帝國主義對我國步步侵略之際,雪濤在北平陷落之後,憤而辭去敵偽統治下的教學職務,以課徒鬻畫為生。他在青少年時代和讀書、學畫前後,在課堂內外都曾追隨老一代畫家如齊白石、王夢白、陳半丁等人學畫。有的當堂拜師,有的登門求教,領會了各家的藝術精髓,掌握了技藝,而且能夠融匯各家所長,以之為基礎,自己另辟蹊徑,創造出新的風格:有時兼工帶寫,有時用大寫意以至於潑墨狂染,因此,對花卉、翎毛、草蟲、魚禽,各種門類無所不能……且時時不忘創新,技法精熟多變,稱得起豐富多彩。他筆墨不斷進步,表現方法之神妙叫人難以捉摸,觀者不無稱讚。所以他一開始出現在北方的國畫界就受到很多新老畫家的重視。他作品多、題材廣、變革意識強,達到了很高的藝術成就。
我認識王雪濤先生是在全國解放初期,當時我在文化部藝術局工作,雪濤已在北京市委領導下,聯絡首都的美術界特別是國畫界和工藝美術、古典器樂界成立北京市書畫古琴聯誼會,他被大家推舉出來主持其事,曾得到周恩來總理的關切。周總理委託多才多藝、精通文學藝術的文化部長齊燕銘同志前來找我,齊燕銘同志生長在北方,年輕時曾在北京任大學教授,熟悉北京情況,他對我説:北京藝術界不僅人才薈萃,而且影響全國,不少畫家和他們的親屬終生從事繪畫事業,而且靠這門藝術和技能解決生活問題,千萬不能忽視這一點。現在剛剛建國,萬事待興,千頭萬緒亟待處理,你們文化主管部門搞文化、知識分子工作,更應該重視,把這支藝術大軍建立起來,加以妥善領導和安排,首先引導他們自己組織起來,調動他們的積極因素,帶動全體,為社會主義建設服務;另一方面需要組織他們學習黨的理論和具體政策,並且吸取他們對國家和首都的積極建議,發揮他們的專長,介紹到各部門工作。
正是本著這個精神,王雪濤同志聯絡了北京各方面的美術工作者,成立了北京國畫界聯誼會,後又成立北京新國畫研究會,又一次被公推為主要負責人,我將這些情況彙報給齊燕銘同志,他也素知雪濤正當壯年,頭腦清醒,辦事幹練,為人正派,又很精細週到,擔任此任最為適當。此後,我與雪濤的交往就更多起來了。
他熱心公益,具有組織能力,雖事在草創,很多瑣雜事務糾紛,雪濤任勞任怨,甘為大家服務,常週旋于各個畫派門戶之間,卻從不知難而退。雪濤同志對開展北京美術事業是有成績有貢獻的。
雪濤對領導也能推誠相見,勤於上下溝通,組織大家認識黨的政策,學習黨的理論,消除舊社會門戶之見與文人習氣,及時反映情況並提出重要意見,且能細緻深入加以了解,想出辦法,及時解決。一次,他説某些老年職業畫家,確實因年歲大了,無法出門活動,作品難有銷路,有些人幾到斷炊。記得有一位畫師,到了入冬還沒有穿上棉衣,雪濤將此事向我彙報,我立即請示當時主持文化部工作的周揚同志,當即批給我一些經費,購置棉衣送去,以免影響老畫家學習與作畫,當我和雪濤將嶄新的棉衣交付老畫家手中時,他們全家都哽咽落淚,感激黨和政府和關懷。
雪濤一直勤奮公益,從不計較個人繪事耽誤,而贏得了畫界的威望。周總理在一次講話中提到:近來中國畫得到普及與發展,老畫家需要進一步提高與推陳出新,新的人才較前倍增,尚需培養,因此建議在文化部領導下籌設“中國畫院”,我們邀請雪濤參加這項工作,畫院成立時選他為院務委員。1978年,他被任命為畫院院長。
1956年雪濤參加文化代表團到法國、瑞士、義大利等地,訪問考察歐洲藝術的發展,同時了解並聯繫旅歐中國畫壇故舊。雪濤積極宣傳祖國文化藝術,還在巴黎造訪了西方藝術大師畢加索,晤見知交畫家張大千先生,有意動員張氏回國觀光,參加祖國文化藝術工作,終因張大千對新中國了解不夠,及其他原因未能成行,雪濤談及此事時心情激動,很有民族自豪感。解放以來,他的思想不斷進步,自覺性日強是與他學習認真主動有直接關係的。
雪濤自幼熱愛繪畫藝術,對於祖國文化推崇學習從未間歇,他的藝術有很高的成就,對寫意花鳥畫的發展,推陳出新有很大貢獻。晚年在創作上精益求精,孜孜不倦,還非常關心青年人成長。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他目睹祖國空前穩定,為在精神文明建設事業中貢獻燃燭之光,雖沉疾纏身還奮力創作大幅巨制及完美的藝術作品。老驥伏櫪,志在千里,雪濤藝術高尚,志慮真誠,在南北畫壇上被譽為當今一代師表,那是當之無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