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蠻”之才 ——論石虎

時間:2013-08-15 09:36:19 | 來源:藝術中國

文/陳孝信

閱讀石虎(四本大畫冊,一本圖文集),使我最深切地認識到,在許多方面非他這樣一個大“蠻”才不能為之。

例如“蠻力”,既是通俗意義上的創作力或曰繁殖能力,石虎已與西方的大師級人物相當,而遠非一般的畫家可望其項背(創作力的低下,正是國內一般畫家普遍存在的要害問題)。尼采當年説過:曰神狀態,酒神狀態。藝術本身就像一種自然的強力一樣,借這兩種狀態表現在人身上,支配著他,不管他是否願意……(參見《悲劇的誕生》,中譯本,p349)他又説:審美狀態僅僅出現在那些能使肉體的活力橫溢的天性之中,第一推動力永遠是在肉體的活力裏面(同上,p351)。石虎正是尼采所推崇的那種具有“藝術的強力意志”(既是一種蠻勁)的藝術家。自他八十年代出道以來,畫作無數,不僅有“量”,更是有“質”。成功率之高,實屬罕見。而且,素以制大畫而著稱,《祈明圖》(1993年),7米x3米;《玄騰圖》(1995年),3.5米x9米;《天國神夢》(1997年),4米x9米;《坤夢圖》(1998年),1.6米x8米……幾乎是年年都有巨制問世。在他的畫面上,數以千計,甚至是以萬計的玉體橫呈,但見“芳澤無加,鉛華弗禦”,“丹唇外朗,齒內鮮”,環姿艷逸,義靜體閒”,顧盼遺光彩,長嘯氣若蘭”(參見曹植:《洛神賦》與《美女篇》),真乃是美輪美奐,千姿百態!僅此一點,也足以説明藝術家石虎的“稟性強健,精力過剩”(尼采語)。更何況,他的創作領域已橫跨了水墨畫、重彩畫、油畫、書法、線描草圖(同樣可以視為創作)等多個領域。而且,在每個他所涉獵的領域內,都有其卓越的表現。舉例説,他在重彩畫方面的表現,可以説是獨步當今畫壇。(他對重彩的理解是:丹青重賦,密有機。……加減乘除齊賦彩者,乃悟現代重彩之玄秘。他是這一重要理論的實踐者,開拓者。“密有機”三個字很好地概括了他在重彩方面的貢獻),並已使當今的許多重彩畫家黯然失色。總之,他的上述創作狀況,已可以用“恣肆汪洋,橫絕滄海”八個字來形容。這是多麼巨大的一種“蠻力”!

又例如“蠻想”,既是西方學者講的想像力,我們古人則稱它為“神思”。在《文心雕龍》裏很精闢地談到過這個問題,“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之下,神思之謂也。文文思也,其神遠矣!故寂然凝慮,思接千載,悄然動容,視通萬里;吟咏之間,吐納珠玉之聲;眉睫之前,卷舒風雲之色:其思理之致乎!亦如石虎之所謂“神覺”心之所擄,神而覺象,神滿慧通,高維集智。神覺乃直抵智果。或曰:神來虛靜……故神覺者,是覺虛。總之,不管是叫“想像力”,還是稱“神思”、“神覺”,對於藝術創作而言,都是一個關捩點,也可以説就是“第二推動力”。想像力豐富的藝術家,“我才知多少,將與風雲並驅矣”,“登山則情滿于山,觀海則意溢於海”(同上,《神思》)。可是,當今藝術家,卻普遍地缺失了想像力,“神思”、“神覺”。我們正處在一個想像力、“神思”、“神覺”十分匱乏的時代。這真是一個十分令人沮喪的事實!而就在這樣一個背景之下,出現了石虎(自然不止是他一個例子)。石虎的“蠻想”自然就變得格外地突出和醒目,並且格外地有價值。縱覽石虎的創作,時而古人(《弦花》),時而今人(《茵青》),時而神(《神夢》),時而獸(《展尾》),時而神人共處(《雙聖》),時而人獸合體(《鹿人》),時而天上人間、九天攬月(《花年》、《雙雀》),時而花前月下、悲歡離合(《相擁》、《傷亡》),時而沉思歷史、激昂慷慨(《玄騰》、《天國神夢》),時而悲天憐人、潸(《沙風》、《家語》),時而燈花酒綠(《蠻魂》),時而春風化雨(《家冠》)……總之,大多數作品都是石虎筆下“蠻想”之所為。若再細考一下這些“蠻想”,便可知方法、渠道也是多種多樣的,有的是先有“蠻想”,再有圖畫;有的卻是先落下筆,隨筆而“蠻想”,“蠻想”到哪是哪;有的更是匪夷所想,意外之所得。石虎無窮無盡的“蠻想”不僅為我們讀者提供了一次次視覺的狂歡、味覺的盛宴、統覺的無窮回味,也為當代美術史提供了一筆寶貴的圖像財富。誰又能想像,倘若失去了這一連串的“蠻想”,石虎的畫面又會變成什麼模樣?那樣還會有石虎嗎?

石虎 布本油畫《夭桃之子》58x97cm 2012

 

再例如“蠻構”,既是通常所説的畫面組織,整合和建構能力。這也是我個人特別欣賞石虎的理由。我認為,他具備了一個大畫家才可能具備的超平尋常的組織、整合和建構能力。雖然在總體思路上,他採取的是百年以來先賢們所創立的“中西融匯、兼收並蓄”、“古今中外、溶于一爐”的辦法,即不算前衛,更無所謂觀念不觀念。但是他卻能常常做到信手掂來,妙合自然而鮮露痕跡。如在《紫情》中,他將西方古典的寫實方法與中國傳統的意筆做了巧妙的嫁接,亦莊亦諧,相映成趣;又如在《家冠》中,他將西方的抽象構成加立體派的方法與中國古代的壁畫設色,散點透視做了綜合處理,畫面的章法嚴謹而又不失活潑輕鬆、生動有致。再如《乳顏》,既有立體派的詭異多變,又有中國民間皮影藝術攝人心魂的效果,在造型上更是顯得別具一格;還如《粵月》等許多人體作品都在寫意與寫實兩個方向上做減法,但卻又收到了一種“加法”的效果(造型相對圓滿,卻又相對空靈,故而余韻不絕)。更有一些巨制,既是多種方法的綜合運用,又突出了某一種方法的主導作用,從而控制住了畫面的全局,收到了渾然一體的藝術效果。在這一點上,《玄騰》,顯得尤其突出(這是一副寓意深刻的巨制,體現了“東方巨龍”自強不息的主題。畫面的圖式建構是以立體派手法為主導,並採用了由中心向四週輻射的構圖方式,有力地突出了中心符號的象徵性作用,且使整個畫面産生了一種凝聚力。色調上的相對統一,則對整個畫面起到了強有力的烘托作用)。

“蠻構”的另一突出表現是石虎總能將表面上支離破碎、雜亂無章的各種元素,諸如人物的肢體,還有色塊、線條、符號、肌理、圖底處理、畫面切割等等,如今都已被藝術家強有力地調動了起來,組織了起來,既能一一地發揮每一個元素自身的獨立作用,做到了局部效果的深入和豐富,又能在整體上達到龍脈貫通、一氣呵成、有條不紊和九九歸一。這在具體處理上,有著很大的難度,也往往是考驗藝術家理性和直覺這二者之間能否統一的關鍵點。可這偏偏就成了石虎的一大特長。舉例説,《玄騰》就是一個很典型的例子(前文已作分析)。又如《神夢》,它“以絢麗之色彩編織宏偉之神夢,造像億萬國人文明之神聚”(石虎語)。畫面上的每一個局部都是相對獨立的小單元,且表現的手法不一,難免會顯得“雜亂無章”,可以由於畫面中心有一個金字塔式的穩定性圖式,便使得整個畫面顯得聚而不散,散而不亂。也有的巨制是以段落為單元,起伏變化。相互連綴為一體的,如《坤夢圖》。總之,他幾乎就是“韓信將兵——多多益善”。這一點,委實令人責責稱奇。

石虎 宮蝶圖 2005 紙本重彩110cmx80cm

 

還有一點,同樣是十分突出:密體。他的巨制,幾乎都是採用了密體。密密匝匝、重重疊疊、錯綜複雜、密不透風——這無疑都是畫圖上的一條奇險小路,不知擋住了多少來著,甚至有人視之為危途而少有問津。石虎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的巨制繁到極點,卻又分明是虛靈有致;繁密又不感到堵得慌,而是一種目不暇接的豐富性。

由上述幾點考察已能説明一個問題:石虎之所以能在當今畫壇上獨樹一幟,並顯得卓爾不群,便是得益於他的這幾個“蠻”字。

老子有言:道,可道,非常道,藝術上的“蠻”,合乎“非常道”之“道”。從這個角度上來看藝術,小“蠻”可有小成,大“蠻”則有大成。倘若始終都不敢沾上一個“蠻”字,恐怕就只能是一無所獲。

在中華大地上,倘能崛起一大批石虎這樣敢於的大“蠻”才,復興我中華藝術之“蠻夢”(石虎語),又何愁不能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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