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仃逝世一週年緬懷寄語

時間:2011-03-18 17:52:13 | 來源:藝術中國

黃苗子

張仃最早是畫國畫的,後來廣泛地從事其他方面的美術創作,然後又回到國畫方面來。正因為如此,他能夠從其他畫種中豐富和擴大國畫的境界。這也是張仃的成就之一。但是幾十年來,張仃的風格、技法和題材總是不斷地改變著,儘管他已是鬢髮全白的小老頭,但永不自滿于既得的成績,用他自己的話説:“我始終在探索”

 

袁運甫

張仃先生是我的老師,他是美術界的一面旗幟!

 

肖惠祥

常言道:“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今天的伯樂就更難嘍!根本尋不到了!我真是天大的福氣。遇到了現代伯樂張仃先生,是我今生最大的幸運!

1978年,張仃先生停職在家,我去拜訪併為他和夫人做線描肖像。他看了很喜歡,誇獎我用線用的好。當然,我這些線被公認為形式主義;我本人則被認為是個經典式加自由式加形式主義的“怪物”。人人喊打,在大風大浪裏被批鬥了幾十年。

先生大聲為我的藝術叫好,還敢調我上北京、不怕我戴著中右帽子也堅持調——居然調成了!我上北京見到張仃先生,心中充滿了感激,充滿了感動!

先生交給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參加北京國際機場壁畫創作。我的任務是創作“四個現代化”的主題壁畫。當時領導要求表現工廠煙筒林立、田野拖拉機賓士、無産階級專政、階級鬥爭日日講……我把構思重點放在“四個現代化造福人民”,發展科學文化、創造物質和精神財富、強國富民等方面。我的構思打動了先生,正中他意,他全力支援。在審查通過時,過五關斬六將,不知費了先生多少精力心血,才得以過關。如果沒有張仃先生的識見、智慧,沒有他敢做敢為、敢於堅持的勇氣和魄力,當時這張壁畫是很難通過的,今天也不會有這樣的壁畫屹立在北京國際機場,它印證了這30 年來中國“四個現代化”發展的全過程。

壁畫《科學的春天》是張仃先生為中國走向現代化、為中國邁向未來理想的黃金年代樹立的極為重要的光輝里程碑。它標誌著中國人民在中國共産黨發領導下,全民奮起沿著四個現代化的道路奮勇前進,發展科學文化,在日愈繁榮中走向自由、民主、富強。

 

朱軍山

在那下放農村的年代,滹沱河農場裏,二十多架大車,要四五十人駕車,拉稻草送往石家莊。我被分配先生共駕一車,我駕轅,先生拉套。那天大清早就開始裝車,把稻草一捆一捆的碼到車上,像一坐小山,能有兩千多斤,我們兩人硬是像驢騾一樣地上了套,上高坡,走泥塘,一路上連説話的力氣都沒有。使盡九牛二虎之力,也不知休息了幾次,終於走完了三十多裏的崎嶇山路。當時,我是一個運動中被重點整肅的“516”分子,先生是“反動學術權威”、走資派。他雖受盡了如此大的不公平的待遇,仍充滿樂觀、開朗,有時還唸唸不忘藝術。記得在走到平石公路上,路北有一座小廟,他説要休息一下,並指著這座破爛不堪的廟説:“這就是有名的毗盧寺,裏面有古代壁畫,很精美!去看看。”廟門被一條鐵練子給鎖住了。我們從窗戶向裏張望,什麼也看不見,只看見裏面堆滿了農具和化肥,先生很生氣,並無奈地説:“無知!”

卸車以後到石家莊火車站廣場的一個地下的餃子館,先生請我吃了最香的一次餃子。兩個人三斤餃子,還吃得不解飽。回程路上,一路輕鬆,他給我講了延安時期的艱苦生活。對比今天,還能吃上豬肉大蔥餃子,知足吧!他總是那麼充滿喜悅、樂觀,不論多苦多累,他都無怨無悔,那年他五十四歲了,可頭髮已全白了。我與先生並肩走著,不覺拉車的疲累,只看著先生的白髮而心疼。

 ( 摘自《我與張仃先生》)

 

朱乃正

張仃先生是我心目中一直敬仰的前輩。早年我在中央美院求學期間未能受業于他,為一憾事。所幸後來有緣與他比鄰而居,由此常能遇面。間或先約而登門拜謁請教。凡有美術界活動展事,先生亦邀我同赴,從中得益良多。

一日,正值先生之焦墨山水畫展于中國美術館開幕(並研討會)之後。我與先生相遇居處,提及展覽,問我是否參加研討會,有何意見?我因它事未能到會而致歉。即駐足敬言:“我非評論家,只能簡説兩句真心話:先生獨創之焦墨山水乃是將真情與深意,長期融鑄于斯也”。先生之藝術品格與一生之作為,皆純粹厚重樸實而不 “摻帶水分!”先生聽後,會心宛爾一笑,對我執手而輕輕説了一聲“謝謝!”

年隔已久,前輩仙逝,然先生銀鬚白髮之風采,至今難忘!

 

袁運生

七十年代末,我去西雙版納畫了不少白描人像。回到昆明,為雲南人民出版社畫了一套組畫“幸福的潑水節”。到了78 年底,突然接到運甫來自北京的電話,他告訴我,張仃先生要約我去北京為首都機場畫幅巨幅壁畫,題材是自選的。真是使我激動不已,趕忙將要出白描集的計劃準備停當便北上直奔首都機場。

先生總是在第一時間關照我,將好的機遇介紹給我。我是畢生感激的。沒有他的關照,我也不會在工藝美院任教一年,更不會有畫大壁畫的機會。這一年既緊張又無比的愉快,幾乎每天可以見到先生,隨時聆聽先生的指點,教導。和我在一個組畫這幅壁畫的還有連唯雲先生,還有費正先生,我們是同班同學也是親密的好友。這近一年合作的十分愉快。我的小組還有幾位工藝美院畢業班的同學,有了這些年輕人,生活更活潑有趣。

在這樣安詳和睦的環境中作畫,才有作畫時飽滿的激情和如此祥和的畫面色彩。幾個人體也是自然而然的在半天內突發奇想畫出來的,直到公開展覽一筆也沒改動。中國政治環境此時此刻可以説是建國以來所未曾有過的。後來,我去了美國,一住十四年,93 年在國際藝苑應劉迅先生之邀辦了一個出國後的首次回國展。先生又慨然為我的畫展寫了一篇令我十分感動的動情的序言,以“關心人類命運”為題,真令我感到最了解我的也莫過于張先生了。我常被人們習慣地認為是搞形式主義的畫家,而先生卻力排眾議, 做出了正確的點評。先生也許是最理解我的人了。

 

姜寶林

張老已經逝世一週年,仍悲痛不已。回想起往日的交往,仍歷歷在目,他的高尚品德,精湛藝術,是我終生追求的楷模。他全面繼承和把握了士夫畫的寫意精神及筆墨架構,又與真實生活感受能力融為一體,創作出既有濃郁的生活氣息和強烈的時代風格,又具有高格調、高品位的新中國畫。他的焦墨山水,將他從“城隍廟加畢加索”的綜合藝術才能,推向又一個高峰。面對“筆墨等於零”的論調,他抨擊:“要守住中國畫筆墨的底線”。早在1994 6 月,先生看了我的筆墨畫展後就提出:“姜寶林的路子告訴我們,筆墨不是創新的絆腳石,不要對筆墨有恐懼症。”

 

杜大愷

張仃先生的所思所慮、所作所為證明他無疑是一個先行者,他的智慧高於他的同時代的人,他的通達、寬容、睿智,他的人間情懷,面向文化與精神的所有領域。二十一世紀,中國人尤其需要一種尊嚴,為天下人怦然心動的尊嚴,張仃先生的一生給我們力量。

 

宋滌

張仃先生是我最為尊敬的美術界老前輩。我尊敬他,不僅僅因為他是中國現代美術事業的先行者和開拓者;是我國美術界罕見的一位藝術實踐涉獵面最廣的大美術家,或是因為他把焦墨山水畫推向了極致。

我尊敬他,還因為作為長者,領導者,他尊重人才,愛護人才,提攜晚輩,處處以中華藝術事業為重。在與他的親密交往中,我時常感受到他身上有凡人所不具備的令人敬佩的高貴品質……

 

劉巨德

新世紀初回首五十年前的中國美術,確有遙遠的感覺。然而時光之久遠,卻能令心靈更加明凈,思想更加清澄。理解和研究美術界老前輩張仃先生的藝術思想和創作,體驗他當時作品中的情感和一個真正藝術家的人生,唯願真正了解是怎樣的生命、怎樣的情懷、怎樣的文化積澱,使張仃先生在特殊的時代,創造了中國美術史上綺麗的一頁。

 

鐘蜀珩

張仃先生是位逆潮流而上大膽探索的藝術家。他有膽識有智慧, 在工藝美術教育領域的特殊環境中, 把西方現代藝術和中國民族民間藝術以互補的方式貫通起來,他支援一批有獨立藝術思想而在當時並不被認可的優秀藝術家,共同努力在中央工藝美術學院確立了吸收但不照搬西方,繼承但不抄襲傳統的獨立且充滿創造活力的藝術方向。

我深深懷念80年代母校那種生機勃勃、單純治學的學術空氣,還有那些已離我們遠去、留給我們無限精神財富的老前輩。

 

龍瑞

自己從張仃先生身上受益匪淺,張仃先生從學識、人品、藝術上,都對學生産生非常大的影響。張仃先生把他對祖國、對民族的熱愛傾注到自己所從事的事業中,為後人樹立了榜樣。

 

王玉良

焦墨山水畫,其形式與內質若真如黃賓虹先生所言“視若枯燥、意極華滋”,確實有很大的難度。而且,在色彩斑斕的丹青之林中,它的外在形式很難引人歡心,所以它出現後,數百年來一直是少人問津的冷寂之門,這很有些“曲高和寡”的“白賁”之美很難與時人意趣合拍。用現時的語言講,“極少有市場和商品價值”,就此而言,其本身的意義就很值得我們思考:為什麼張仃先生選擇了這樣一種藝術形式並作為自己多年來的主攻方向,這些作品就是對單純追求市場效益、沽名釣譽者的照碑。

 

王明明

張仃先生在青年時期即投身革命,以自己手中的畫筆和一顆熱血沸騰的心,為中國人民的抗日鬥爭和民族解放事業做出了重要的貢獻。領導新中國國徽的設計是他獻身國家的最莊嚴最豪邁的一筆。

張仃先生的一生涉足多個藝術領域,都取得了卓越的成就,特別是焦墨山水畫的開拓性貢獻,展現了張仃先生生機勃發的藝術創作力,為社會留下了大量寶貴的藝術財富。在新時期,當傳統的民族藝術遭到外來文化的強勢壓力而出現爭論與迷霧時,張仃先生清醒地認識到中國傳統藝術的優秀特質,勇敢而鮮明地提出自己的藝術主張,展現出了作為一代大家的良知與學養,以及對民族文化的深切熱忱之心!

張仃先生一生奉獻藝術,上下求索,80 多歲時仍堅持寫生,顯示出了他對藝術頑強執著的探索精神。他質樸無華、鏗鏘磊落的人格精神,是對藝術教育身體力行的高尚典範。

 

馮遠

張仃先生為新中國的形象塑造留下了大量教科書級的作品,為中國美術留下了一份至為珍貴的教育資産。張仃在教學中把民間藝術引進高校課堂,重視對世界先進文化的相容並蓄,開發藝術的應用價值,建立起審美創新的激勵機制,形成一種植根民族土壤、充滿勃勃生機和銳氣的大美術學派和精神。

 

陳丹青

第一,張仃先生像個老鷹。第二,我要説:他像個紳士。在我們國家,“紳士”已經很少很少了,先生這輩子活得像個紳士。第三,他是個大藝術家。我不想用國畫家、實用美術家、工藝美術家這些詞來説他。我還要説,他是美術圈裏碩果的大英雄。他是個大俠,是個大玩家,是個大孩子。我見到張仃先生一點也不怕他,他不像個行政領導,不像個供在位置上的名人,也不像個威嚴的長輩。我坐在他身邊用不著跟他怎麼樣,他就是這麼一個可親的老人!

(摘自《張仃:老鷹、紳士、大藝術家、大孩子》)

 

唐微

想起七十年代末進入中央工藝美術學院讀書的時候,張仃先生是學院的院長。每逢召開大會,只要張仃先生一齣現,我們這些學生總會熱烈地鼓掌。其實當時我並不明白為什麼要為他鼓掌,因為他沒有講話。也不僅僅是出於禮節,更不是為他的院長身份,可就是情不自禁地鼓掌了。實際上那時我也和我的同學們一樣對張仃先生知之甚少,除去機場壁畫,不僅很少見到他的“近作”,更無從了解他的過去。

在許多年之後才真正了解,張仃先生不僅是一位卓越的藝術家,他更是一位堅韌的老戰士。他確實值得我們這些晚輩特別敬重。

且不説青年張仃投奔延安投身革命需要怎樣的勇氣,僅此之前,上世紀三十年代上海著名的進步刊物,張光宇先生的《時代漫畫》、《上海漫畫》、《潑克》、邵洵美的《自由譚》都刊登張仃先生的漫畫,這就是他早年的代表性作品“春劫”、“野有餓殍”、“傷兵”、“乞食”和“日寇轟炸平民區”、“獸行”、“看你橫行到幾時”等等。聽一聽這些題目,想一想作品的創作年代,看一看畫稿的前衛風格,我們這些在和平年代有家有畫室有錢掙有飯吃的人真是無顏驕狂和自以為是的。

他的作品驚心動魄、直插人心。如果把他的作品放進歷史,我們看到的就不僅僅是他獨特的藝術形式,而是熾熱博大的靈魂!也只有這樣才能理解張仃風格是怎樣煉成的。有些東西,在現代化的明亮展廳裏悠閒瀏覽真是難以體會得到,可是我們自己已經太習慣於在沙龍畫廊裏指指點點談現代性、談激情、談藝術、談形式……然而,我們不缺技法,不缺新材料,我們常常缺少的是靈魂。再看看張仃先生的畫:漫畫、裝飾風格的彩墨畫、壁畫、焦墨山水,裏面都有張仃的魂魄和心靈。想起前幾年在學院張仃藝術展和研討會上先生那句震動人心的話:“我是一個老兵”。先生的創作有戰士的膽量、戰士的氣魄、戰士的心胸、戰士的責任。老兵依舊是戰士。我們不能只圖“學習”他的藝術,“複製”他的獨特風格,張仃風格複製不了,就如同丁聰、葉淺予、張光宇無法複製一樣。

張仃、張光宇、丁聰、葉淺予,老一代藝術家都是敢想敢幹的老英雄。他們漸漸遠去,化作滿天繁星。他們不是燦然一瞬的彗星,他們是點亮暗夜的恒星,我們在他們的星光照耀下,不必在黑暗中跌跌撞撞摸索,不用擔心突然躍出來咬斷咽喉的猛獸,我們這些坐享其成的人現在得給後來者一個真實的交代。張仃為什麼是張仃,張仃怎樣成為張仃的,為什麼世界和歷史需要張仃。這是我輩義不容辭的歷史責任

 

郗海飛

剛剛惶恐地進了學校,中央工藝美院,1978 年,院子裏忽然一群人前呼後擁地走來,擠過去,踮腳地看,有人説:“張仃,張仃!”

個子矮矮的,但氣場大,永遠是中心。所有人的視線都會去找他,完全忽略一旁若干高大的簇擁者。這個説法,日後若干年在學生中流傳。

我的記憶中,這是第一次見老人家。

1979年,他頂著雷,在危急時刻一句話擲地有聲,“有我呢,不要怕!”

——北京機場壁畫保住了。

1987年,光華路,留學生食堂下的車庫裏,石家莊火車站的壁畫繪製中,先生來了,中間頂天立地的魯班像,左手叉腰,右手直舉過頂,先生要親自修改。畫畢,橫眉豎立,眸子圓睜,眾人齊呼,太像先生本人了!

先生沒給我上過課,但總會聽到、看到先生的消息及新作,也常會在一些重要的場合見上先生一面,聽聽他的聲音。最近的一次,2006 年,是在建院五十週年的會場,跟上一次不同的是,地點從光華路改到了清華園。

我近乎出神地看著先生,坐著輪椅,嘴上永遠叼著煙斗,雙眼微閉,間或,嗓子裏發出呼嚕聲,像是睡著了,儼然一座山!但別人發言一畢,眼睛頓時圓睜。我又想起了畫上的魯班。

這樣若即若離的久了,在心裏,先生就變成了一座山,也因為這座山,使人仰望和生出敬意。回到1980 年,每年開學典禮時,先生是院長,照例要上臺講講話,也是我們難得一見的機會。舊禮堂臺上的左側帷幕邊,那一頭白髮一齣現,台下頓時一片拍爆了的掌聲!

沒人授意,人人仰望,如見神明般!只是這以後,再也聽不到這掌聲了!

 

楊曉陽

我最後見到先生時他已重病在身,但仍手不釋卷,拿著放大鏡閱讀的是他永遠崇敬的魯迅先生的文集,我想他的心和魯迅是相通的,和民族時代的命運是相關的,我向他彙報中國國家畫院的工作,請教深層的美術發展的問題,聘請他出任國家畫院中國畫研究院首任院長、首批院士。先生欣然接受表示支援,使我受到巨大的鼓舞……如今先生無聲地走了,這一巨大的噩耗不但是中國美術的巨大損失,而且是時代的損失、歷史的損失,使得千千萬萬個熱愛他、敬仰他、受他教育、影響和支援的人們痛心疾首而欲哭無淚。先生一生沒有任何個人的要求,他把民族的要求作為自己的要求,時代的需要作為自己的責任,國家的事業作為自己的任務,他的去世使我們失去了一位慈祥的長輩,國家失去了一位德高望重、高山仰止的巨匠,中國美術失去了一位生命不息創造不止的旗手,民族失去了一位對生養他的土地一往情深併為之奮鬥一生的忠誠的兒子……

 

吳晞

作為特藝係77 班的學生,我們有幸得到了中國老一代教育家、著名藝術家張仃、雷圭元、祝大年等前輩的教誨。當時張仃先生既任中央工藝美術學院院長又在教學第一線指導教學,那時深入生活到各地去寫生是造形藝術訓練的重要課程,在張仃先生和蔣正鴻先生帶領下,我們班先後赴山西、四川等地多次進行采風寫生。在非常艱苦的條件下,一支毛筆、一小盒墨汁畫遍大江南北,一路上我們聆聽前輩大師的教導,受益匪淺。張仃先生的焦墨功力對我們影響很大,面對著大自然,心繫中國畫的傳統,採用簡單的工具,亦能産生豐富的表現力。在前輩大師的帶領之下,就這樣造就了一代人。在79 年配合張仃、祝大年、袁運甫和袁運生先生完成首都機場航廈壁畫創作時,特藝係77 班的學生們才得以發揮了很好的作用。

 

包林

素以為絢是一種審美理念的選擇。張仃先生的藝術向後人展示的,就是從一點之美到觸類旁通後的絢麗多彩,再復歸單純的一種價值取向,它所具有的藝術品味和人格魅力仍將深深地影響著諸多後學。

(摘自《絢麗之極歸於單純》)

 

趙衛

張仃先生關心愛護年輕人,言傳身教,慈祥寬厚,永遠值得銘記。

 

陳輝

那是1999 年底, 因在中國美術館舉辦四人聯展 ( 王小飛、王玉良、李家騮、陳輝) 請先生寫序一事,前往紅廟北裏6 號樓老院長張仃家。開門的是理召先生, 還未等我們坐定, 先生便從內屋走出向我們招呼, 他雙手握杖緩緩坐下。我們急切地把作品資料遞給先生, 先生沒有馬上看,而是漫不經心地拿起煙斗, 滿滿地置入煙絲點著了煙, 深深地吸了兩口後對我們説:" 作品要準備充分, 每幅畫要畫到位。在中國美術館辦展覽要有大畫, 精品的小畫可以用來點綴和補充,但是大畫控制不好就容易散, 小畫則容易緊, 一幅好畫是能收能放恰到好處”。儘管當時我們竭力遵信先生對藝術之精深見解, 可實踐起來並非容易。直到現在, 先生的" 能收能放" 的藝術創作觀一直影響著我的藝術之路, 因為它涉及到藝術創作中的整體與局部、宏觀與微觀、筆法與墨法、筆墨意趣與畫面意境等諸多美學的問題。

 

陳平

風裏漂蓬去故鄉,遷流閱世一頭霜。許身修畫開新貌,育木成林作典章。

渴筆亦隨煙雨潤,童心欲帶性情剛。勞魂役夢安能枕,留得丹青萬古長。

 

胡應康

在許多偉大的藝術作品中體現得最為重要的東西,也許不是才智而是個性與人格的力量。藝術家追求表現的真實,實際上卻很大程度上表現了個性的真實。可以説,近現代山水畫那些突出代表都是人格力量的代表。其中,當代焦墨山水畫的開創者張仃先生的藝術經歷,可以被作為藝術家人格力量的最好的詮釋。通過研究張仃先生上世紀八十年代與九十年代中期創作的一批彩墨山水畫,我們便能領略到創造真實的過程。

( 摘自《自園的神話與創造的真實》)

 

宿利群

我從16 歲開始學畫。1979 年首都機場一號航廈內的壁畫群完成後,才知道有張仃、祝大年、吳冠中等幾位中國的藝術大師。從那時起就夢想考上中央工藝美術學院,追隨他們的藝術思想,偉大的人格魅力。

1981 年我終於考入工美裝飾藝術系壁畫專業。全班16 人,15 個男生,1 個女生。當時參加開學典禮共有5 屆學生參加。77 屆至81 屆是建院以來學生人數最多的一次,加上中青年教師,台下近八百多人。我們新生坐在前面,可以近距離觀看主席臺。主席台中央端坐一位老者,身材不高,額頭亮亮的滿頭銀發,兩眼放光,緊閉的雙唇上面趴著兩撇白色的小鬍子。這就是我無上崇敬的,時任中央工藝美術學院院長的張仃先生。老人家開口説話聲如洪鐘,底氣十足,台下八百多人鴉雀無聲。那時候的我才20 歲,只想好好看看這個老頭,想著考上工美有多麼幸福,能見到這麼多大藝術家太開眼了。全然不知老人家在説什麼。現在想起來真是恨自己那時年青無知。在張仃先生的晚年,應理召先生的邀請多次能近距離與張仃先生交談,那是我一生中最幸運、最幸福的時刻。

 

袁加

我是中央工藝美術學院張仃工作室最後一屆本科畢業生。記得八十年代中期,先生有一次和我們同學一起在校聚餐,我與先生相鄰而坐。先生提出要和我們喝點酒,但學校的食堂哪會有酒賣?他笑著説:“不能喝酒可少了點浪漫主義” 。會心開懷間,他的真情、自在的浪漫情懷,一下子抹去了大師和學生間的距離。讓我們這些二十歲左右的小年青,第一次有了接近、品讀,甚至追倣大師的衝動。

2009212,為國家大劇院籌備《二十世紀中國繪畫名家邀請展》,我們曾對他進行專題訪問。在京郊門頭溝一處寂靜的山林裏,老先生平靜地像一潭深不可測的湖水。憶往事,不覺一個半小時過去,我們不忍打擾他太久,起身告退,張先生卻拿出他的畫集,顫危中為我和所有工作人員一行九人題字簽名,以為紀念。至今想起,恍如昨日。老師平易近人的風範,對藝術、對人生的認真和堅持,對我等的影響已遠不止于繪畫。他像一座山,永遠給我力量,給我信念。

 

倪軍

藝術家的革命性人格十足地體現在張仃先生的一生中。他是中華民族追求獨立、自由和進入現代文明過程中的積極戰士。他的畢生創作超越了藝術史中的任何概念,是與迭哥- 裏維拉、加西亞- 馬爾科斯和海明威同等光輝的人物。

當年羅伯特·勞申伯在中央工藝美術學院作全院講座之後,坐在主席臺上主持講座的張仃先生以延安的風格順口説了一句:“謝謝勞申伯同志!”引起全場大笑。勞申伯聽過傳譯後説:“全世界的藝術家都是同志!”

張仃是辛亥革命以來中華民族最值得驕傲的偉大藝術家之一。

 

丘挺

維庚寅之春,先生即世。天下知與不知,鹹為悲嘆;親交門弟,莫不哀哀。

先生諱仃。年未弱冠,遽然遭逢國故,偷生兵隙,飄零塞上,因用以自命焉。然則國憔民悴之時,正丈夫立志之歲。先生衝齡即鐘藝事,自是乃壹志丹青,揮翰為旗槍,搦管以干城。憂憤盈紙,發群情之洶洶;精光射日,誅兇頑于滔滔。仁者不能超然遊于藝,當挺身以淑其世。先生奮勇擊賊於民族危亡之頃,復固窮安仁于魑魅橫行之年,懷璧忍死,涅而不緇。孟子曰: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喪其元。先生守道不徇,一以貫之,可謂真勇士者也。

先生復號它山,將以切磋琢磨,研藝攻錯為任歟?先生常言:予生斯長斯,吾土吾民,無不親愛;管城毛穎,儘是可人。異地而處,吾不願也。顧其翰墨生涯,終始不移者,曰“中國情結”。以本土文化為根柢,以先賢製作為楷式,訓示余輩,亦每以“中國筆墨”相教誨。高倡法古,師心而不自用,反本以求開新。骎骎乎挽頹波于將逝,浩浩然奮往聖之餘威。其所關者,豈徒斤斤于纖毫之似不似,樣貌之新不新哉!

先生嘗六上太行,假大塊以寄意,尤愛其絕巘重崖,森森莽莽,雄奇萬狀,其來也無所自,其去也無所窮,一似我后土生民,渾涵淵樸;懿德君子,強直有容。余生也晚,不克從遊隨侍,而私于法筆得覷其堂奧焉。是歲仲秋,踵武登臨。風物如故,而長者溘然矣。痛矣哉!哲人斯萎,問津無由矣!竊幸典刑猶在,德音孔昭,後死者敢不竭忠盡志,紹承墜緒,庶幾毋廢先生之教也。

余自太行反,魂魄營營,胸臆中有不能去者,思有所表。今茲成此尺幅,謹致先生之靈。兼綴數語,聊寄寸衷於萬一。

 

程向

  我是1982年進入中央工藝美術學院壁畫專業學習的。當時身為院長的張仃先生雖然工作繁忙,但是我還是有機會近距離地聆聽張仃先生的教誨。張仃先生不僅是一位優秀的畫家,也是一位具有非凡人格魅力的藝術教育家。他的一生為藝術理想而奮鬥,其理念也影響著眾多的莘莘學子。他對傳統藝術、民間美術及現代藝術的研究,開拓了藝術表現的新途徑,對我個人的藝術創作也有著重要的啟發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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