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要在有著較為寬鬆的文化環境的今天,重提藝術的愉快表達,是因為對於相當多的打算以此為生者,仍不同程度地存在著表達障礙。在障礙的身後,貧庸如影相隨。而表達一詞,看似簡單輕鬆,實者玄機重重。修養準備,技術準備,理論準備,情態準備,一樣不能少。形成合力,自生共振,行雲流水,催化因果。表達如原生野長,坦然天成。如是,對這般希貴之物,豈有不尊之理?
姜傑,是個不折不扣的表達理想主義者,也是一個將表達玩得十分著迷的後現實主義者。所謂理想,是對他者既有的表達版本在敬重基礎上的擴張,並充分地挖掘自己在表達時空裏可能的極限,使自己由情態慣性帶往隱在現實身後的“現實”。這個現實,具有溫馨的張力,飄逸的魅氣。她用一種綿綿細語的敘述方式,將物化的人文精神,潤入寓象的靈靜界域。將對生命的感知對話,在實與虛的場景中悄然進行。于有形無形間,將外部視覺的引力趨向把玩于股掌間。這期間,度的分寸把握很有必要,欠缺和超量,都將使期望與效果背反。嬰兒,玫瑰,女體,男模,被她的創意和情感入侵,並在生成中充分消解所謂性別二元對立的男權陷阱,在不留痕跡中,幻化成表達釋放的愉快載體。
石衝,善於將表達用詩意語言轉化成至悅享受,並在享受中催化新的表達意境。誠如他強調的個案研究的重要性,在藝術的當代時中,不僅重要,而且可能是致命的。他的研究,除了關照自身必需的修養和技術儲備外,讓自身真正進入一種有我又無我的“場”中,體驗一種如空氣動力中的飆升、脹縮、飛行、失重、急墜、滯納感受。在諸多感受中,排查出能夠激活思維空域裏的靈動觸點,生呈有著深度邏輯感的自家面貌。也如他的自述:“油畫本身是沒有問題的,但問題在哪呢?在於藝術家所從事的創作活動中,究竟有多少自身的深層體驗及符合邏輯的藝術表現。”他的作品中的感知觸點,不管是早前的幹魚人物,還是眼下的女體與水的物語,都有效地引發了來自廣泛視覺受眾的情感共鳴,並與他一道,共用表達盛宴的由衷快活。
2006年11月于成都龍王廟老默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