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遠筆下的人物畫金陵十二釵·鳳姐弄權人物畫是最為直接,也是最有責任反映當代人的生存和精神狀態的藝術形式。如果説山水花鳥畫有可能借助寫意寄情遣興以回避直面人生,書法則可以假托抽象形式的多義以虛擬生命價值的精神指向,那麼人物畫則是無可躲避地需要認識人、理解人、表現人。我常冒出奇異構想以為瑰麗畫卷,但苦於語言和技藝的表述所限,心雖有餘而力所不逮,但是文字卻可以幫助我展開思想的羽翼任由
馳騁。因此,記錄這些片斷的有關形式、語言和精神的文字,對我既是某種警示,于他人亦可資照鑒。我也嘗試評論一些人物畫家及其作品,誠然邏輯推衍和觀念思辨不是我的長處,但是以一個藝術家同行的身份從藝術的角度去解析一些個案,也許會産生不同於專業理論研究家所為的效果。如果還能有些價值則不妨把它看作:“……這也是一種形式和説法……”由於我所從事的專業和工作性質使然,我理應把握好最為基本的東西。這對於一個藝術家和行政管理者來説,都是不得不做,而且是必須要做好的事。作品能夠表達我的理想追求,文字可以承載我的思想,借助文字,我的理論素養也因此獲得了提升。
我一直覺得:藝術家是土地的兒子,兒子從出生那天起就無法改變他的出生印記。一個有思想有理想的藝術家是不會也不能割捨民族傳統的精神血脈的。當然,我們理當秉持一種積極主動與開放的操守。在東西方文化藝術互補互滲的交匯處有一個“度”。如果我們超越了“度”,便可能喪失了我們賴以存身和引為光榮的基石;但假若我們達不到相應的“度”,我們也就難以建立起新的現代傳統。相信以中國藝術家的智慧,是不會坐視足下的基石被消蝕的。
我毫不懷疑中國畫的生存問題,只要國家經濟、政治、科技教育強盛,中國的文化藝術必然隨之受人尊敬。東西方藝術彼此之間的文化歷史背景如此不同,究竟有否必要引領中國藝術經過一場西方式的蛻變,以達到走向現代世界的目的?中國藝術能不能找到自己的現代之路?站在中國藝術家和藝術理論家的立場看問題,答案似乎是不言自明的。對於一個從事藝術實踐,並且關注理論建設的中年人來説,最好的辦法是表明自己的觀點,卻不陷入論爭的陷阱,而是努力通過實踐的成果去言説。同時時刻提醒自己:不要怯懦到喪失了文化自信,或者學著“他者”的口氣,套用似是而非的解構方式來任意瓦解弱化,甚于貶抑賴以立足和與人交流的平等的文化身份。假如有一天,我能夠擺脫那些聖哲、偉人施加於我的種種影響,真正學會用自己的方式去思考,用自己的技術語言去表述思想與情感,該是何等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