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文壇,能做文字又能畫幾筆的是很有些人的,但是,真正弄得有板有眼的就為數不多了,易洪斌就是這為數不多中的一員。他不同於天津的馮驥才,和北京的韓靜霆專長做小説也不一樣,他搞的是美學研究,新聞編輯,主位是吉林日報社的社長。
他們大都年輕時習過畫、或做過畫家夢,只是命運的選擇讓他們去搞了另一行,幾十年了還是放不下那段不了情,看到畫畫的手就癢癢,更何況這風和日麗時光,終於按捺不住了,逮著時機就塗抹起來,不意一齣手竟有如此造化,於是就一發不可收,開畫展、出畫集……直弄得個搞專業的都為之瞠目。
易洪斌喜歡畫馬。馬也畫得好,畫馬高手代不乏人,洪斌卻畫出了自己的風采,自己的品格,易洪斌的馬是經得起專門家的嚴格挑剔的。説他畫得好,並不僅指那些生動的造型,嫺熟的筆墨,以及構圖的變化,氛圍的營造等理當屬於專門家的好手藝,洪斌的馬畫出了人的氣息。
或健步飛馳,或迎風嘶鳴,或群馬奔騰,或昂首揚蹄……洪斌畫的是馬倔強驃悍的風骨,我們卻看到了頑強生命意識的張揚,一往無前的氣概,奮鬥不息的精神,一種不屈不撓的人生,這裡沒有萎瑣屑小,這裡沒有營營茍茍,有的只是浩浩蕩蕩,磊磊落落,剛陽而壯美,賦生命以英雄主義的豪情。
然而,在易洪斌的畫裏還有另一番情致。水氣氤氳的泉谷,兩匹駿馬在嘶咬鬥趣;秋風搖曳的樹梢一對禽鳥相依相守……雲濤滾滾的天幕上,有二隻鷹,一隻展翅天上,一隻佇立岩巔,站著的前傾身子望著那飛的,飛的繞著岩緩緩盤旋看定那站的,四目相向,相顧無言,易洪斌用精約的詞彙,編撰一個樸素而古老的故事,細細品來耐人尋味。它們或許是情侶,或許是母子,或許是朋友,不得而知。這裡展示的是一個靈魂對另一靈魂的呼喚,一個生命對另一個生命的愛撫,一種超越一己的情的付出,一種世間溫情的娓娓敘説,那份摯情溫醇充滿畫面,瀰漫空闊的天宇。如果説,前者是嘹亮的號角,雄健而豪邁使人為之激越,那麼,後者則是委婉的長笛,悠揚而纏綿,讓人動情。
易洪斌的畫中有技巧,但不是純技術的操練,易洪斌的畫中有思想,但不是思想廉價的銓注。思想的抒發轉換成視覺的語言,將作者的思緒愛憎深深地溶鑄在藝術形象之中。
今人喜談文人畫,如果真的必須要借用這個業已逝去的歷史陳詞,那麼易洪斌的畫倒是很可以納入其間的,只是這裡已沒有了落魄文人的自怨自艾,和貌似清高的孤芳自賞,易洪斌的畫,寄託一種希望,一個健全的生命存在和積極的人生態度。
在並非人物畫的畫中我讀到了人的存在,這就是易洪斌的畫給予我們的啟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