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韶華:世紀藝術大匠何海霞

時間:2009-03-20 11:18:39 | 來源:雅昌藝術網

何海霞(1908—1998)生於北京一個貧寒的滿族家庭,從藝70多年。他的藝術生涯是中國近代繪畫史的一個縮影,對後生學子是一部有益的教科書。

1995年初夏,我去拜訪何海霞老師時,他曾語重心長地對我説:“在我一生中,先是畫古人,後是畫老師,再後是畫生活、畫政治、最後才是畫自己。”話語擲地有聲,發人深省。他介紹自己的寓所為什麼取名“繭居”時説:“這最能説明蠶做繭,繭化蝶的過程。”這是很有禪意和哲理的。一位世紀大匠,回首藝術上的得失時,認識能如此透脫,對從有為到無為而不為的感悟,對命運由不能自我主宰到急切需要找回失去了的個體生命意義,覺察到需要緊迫地調整與重建自我藝術形式系統,是思想解放以後的大徹大悟。

少兒時期的何海霞,隨父學書法,人手《芥子園》。16歲在琉璃廠拜師韓公典學畫。他紮根于傳統藝術打下了堅實基礎。1935年,他有幸被張大千所賞識,遂拜張大千為師,入室“大風堂”。這是青年何海霞的一次重要機遇和轉折。他跟隨老師入蜀,飽覽古代真跡,遍遊名山大川,“目識心記”,能背得出二百多種樹木和岩石。師道既尊,使他悟到了不但要師古人,而且要師造化、得心源,進入深造精進的極其重要過程。經張大千指點迷津,他心胸豁然大開,懂得了藝術家不是畫工,學養、見地、襟懷、氣度才是成功的要素才,是更高層次的修養。果然,“名師出高徒”“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在金碧青綠山水上有所成就,在藝術上邁出了重要的第二步。

50年代初,他遷居古都西安,同趙望雲、石魯深交並於1956年入西安美協,共創長安畫派。這是他藝術生涯中的又一次重要轉折。是向現代轉型的關鍵一步。從此他走上了藝術創新的征途,全身心地致力於中國畫的變革,著手解決中國畫從古典形態向現代形態的轉型問題。繼承與創新這一基本矛盾經常在他腦子裏進行“拉鋸戰”。難題在於銳意創新與承前啟後如何結合?長安畫派當時明確提出:一手伸向傳統,一手伸向生活。大的歷史潮流是不可逆轉的,藝術形態的變革也是不可避免的。

在面對這一歷史挑戰時,海霞老總是以開放的心態來迎接。就以對待傳統而論,他認為要從寬泛的大傳統去索取。他説:“不能只認為水墨畫才是我們的傳統,把青綠、工筆重綵排斥了。水墨、工筆重彩、青綠都好。此外,對外來的東西不能閉關自守,沒有借鑒就難於向前發展。不能只以為傳統就是祖傳秘方,這樣不可能使我們的藝術向前發展。在我的繪畫中,油畫、水彩、水粉技法都吸收,我是老傳統的叛徒。但我不是完全否定傳統。”他認為,山水畫的變革要到現實世界去尋求答案。大自然給了他變法的支點,藝術上找到了興奮點和主攻點,這使他進入山水畫創作的新時期,為中國畫圖式轉型邁出了決定性一步,在全國産生了重大影響,與石魯、趙望雲成為長安三傑。

50年代後期和“文革”期間,藝術家被政治運動拋來拋去,何海霞也畫了些無可奈何的畫。山水畫成了改造自然的政治圖解,進入80年代,改革開放的春風喚醒了畫家的審美創造活力,海霞老真正步入無為而為“畫自己”的自由天國了。用自己的感覺方式把蘊藏在心靈深處的生命情感,盡情地釋放出來。想怎樣畫就怎樣畫,進入爐火純青的巔峰期。對於已到“隨心所欲而不逾矩”的海霞老來説,技術和手段已經千錘百煉得無懈可擊。什麼師古人、師造化,已被化為血液;什麼筆墨技巧,如何用色,如何造型,都已成為一種綜合力量。他不再背傳統包袱,而是解放形式,解放傳統觀念,總攬過去、現在、未來于一身,走進生命自由的精神王國,追求主體表現自由的藝術結構。

何老一生寵辱不驚,靈根清凈,和氣天真。從不枉生煩惱,超然無爭自固氣,大度容人不獨尊。惟獨醉心於紙上翰墨,彩筆縹緲,縱橫于山水之間,朝披夕攬。真是大刀闊斧,壯夫馳騁亦英豪。“有其德,無其位,君子恥之”若論藝術成就和真功夫,堪稱20世紀中國畫壇當之無愧的巨匠。海霞老雖然走了,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人際關係的淡化,偉大的藝術生命將會不朽,作品會更加顯自身的價值,作品必定會與中國美術史同延續,後人會公正地給他以應有的文化定位。

在先生逝世週年之際,謹以此文獻給敬愛的海霞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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