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北京八達嶺的中國長城博物館,收藏著一幅目前國內最大的全周畫《絲綢之路》,在長64米、高3.7米的版面中,畫家以紅、黃、黑、綠、藍五種顏色為基調,用跨越時空的手法,把東西方文化融為一體。
楊曉陽:《絲綢之路》完全可以畫的虛無縹渺,也可以畫得實實在在。我想像的是什麼樣子,我想像的它是一個多少年代重疊起來,多長的跨度濃縮起來,它發生了很多事情,它有喜怒哀樂,它有繁花似錦,也有戰火硝煙。最後它綜合起來是個什麼感覺,它最後不是具體的一個人,也不是一個什麼物體,也不是某一個(歷史)段落,而是一個生命狀態。
楊曉陽今年44歲,出生於藝術世家,6歲開始系統學習西洋繪畫,1979年在報考西安美術學院時他卻出人意料選擇了中國畫專業。隨後很長一段時間,在楊嘵陽的畫作中,儘管藝術素材大多取自中國西部,但中西融合的創作技法已然成為一種風格。
楊曉陽:我在畫這幅畫的過程中,我甚至感覺好像是生了一次,死了一次,就好像把這個畫畫完了,我也完了,是這樣的感覺。畫的時候就好像像個小孩一樣,看什麼都新鮮,最後畫到最後就動作慢了,好像像一個老人一樣,畫不動了。這兒看看,那兒看看,感覺這個生命好像十月懷胎一樣的,它開始由一個生命的種子最後慢慢地成熟成熟,最後把它生出來,生出來了以後看起來慢慢地,它是一個完整地生命,就是這樣的感覺。
楊曉陽對自己藝術探索的一次總結,而之所以選擇絲綢之路作為創作題材,與他1985年的經歷有很大關係。
楊曉陽:1985年,我是上研究生第二年,大家一提起要到絲綢之路,非常興奮。開始約了二十幾個人,但是真正出發的説我們騎自行車去,越來越少,越來越少,最後我們只有六個人一路走。第一次到西域去感覺非常新鮮,你比如説有一天晚上翻達板山,達板山海拔4600米,這個山一邊是高山,一邊是深溝。上了頂峰以後往下騎的時候那全部是捏著手閘,徹底騎下去了,騎了七八個小時,非常地危險,一路就很絕望,就感覺這一念之差,一下看不準,一個石頭顛簸一下可能翻到溝裏就完蛋。我們後來到天亮的時候,在山下第一個騎到的人在那兒等著,後來都陸續來了,來了以後,互相看見了以後就想哭,其實就是幾個小時沒見,就感覺好像隔了一個“世紀”一樣。
楊曉陽一人堅持了下來,當他帶著幾百幅素描作品回到學校時,老師和同學們無不嘆服他的執著和勇氣。其實像這樣的經歷對楊曉陽來説並不是第一次,1983年為了創作本科畢業作品《黃河艄公》,他在黃河上與船工生活了兩個月。
楊曉陽:黃河上面波浪起伏非常大,有時候浪有兩三米的高度,這個船嘩的一下到了谷底,嘩的一下又被拋到浪尖上去。我開始還是覺得非常危險,但是這個船的船老大他臉上基本上沒有表情,他穩穩地在上面掌舵,這個人掌握著,好像掌握著這個船的生命,掌握著這個船上所有人的命脈,他如果要出問題這個船就要出問題。但是他好像沒有出過問題,他很自信,他很堅定,臉上這個表情,我有時候感覺,他衝著太陽背光的時候感覺好像是鐵鑄的一樣。我説人和黃河的關係就是這樣子,他跟黃河搏鬥了一輩子,但是他很平靜,他很正常,我想這個正常,這個平靜,他才能永恒。
楊曉陽的性格,也讓他對人生,對藝術之路遊樂更深的理解。就好象十多年後,當他創作《絲綢之路》,很多人評價這是楊曉陽集幾十年藝術創作之大成。每每他只是淡淡一笑。其實在創作《黃河艄公》時,他已悟透“心靜如水”這四個字的含義,畫家唯有達到這樣的境界才能結構藝術創作中的變與不變。
楊曉陽:現在我基本上在畫水墨人物畫,而且把過去非常複雜的畫面儘量讓它單純化,而選用這種形式是我內心深處需要平靜下來,需要沉潛下來,我覺得這個社會需要各種各樣的飲料,但是也需要茅臺酒。那麼由於生活本身比較繁雜,我覺得還是要純粹,不能説可樂和茅臺酒兌著喝,茅臺酒還是茅臺酒,怎麼樣把茅臺酒做得更好,可樂怎麼樣做得更好,百花齊放不能説把所有的花嫁接在一起。
2001年,楊嘵陽推出了自己的最新畫集,畫集分寫生、主題畫、壁畫、寫意作品四大類。這些風格迥異的畫作記錄了楊曉陽
楊曉陽:我這個年齡,我這個經歷和閱歷需要現在認定一個目標,在這一點上挖深井,不能亂打井,也不能東海的水,南海的水綜合起來。它必須這個黃土高原上打一個深井,無論它多深,它打得越深,雖然水少,但是它很珍貴。我覺得在一個打不出水的地方打出了水,比在海邊拿來的水要珍貴,這個過程很有意思,由於它艱難,所以它有意思。
楊嘵陽從1997年開始出任西安美術學院院長,日常事務性工作非常繁忙,但是每年他都要擠出時間到農村寫生,他認為記錄人的變化就是在反映時代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