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時一年籌備,上海美術館近日為“新浙派人物畫”的奠基人和推動者、上海美術館館長方增先舉辦了“跋涉者——方增先藝術回顧展”。此次展覽通過方增先20世紀50年代至今各個階段創作的一百餘件代表性水墨畫、素描、速寫的展示,對以他為代表的20世紀後半葉以來的中國人物畫沿革、“浙派人物畫”的貢獻與意義進行了梳理和研究。這位和藹的藝術家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對於當代藝術,我也有很多不懂,不懂就要問。”
因為不懂,我選擇了美術館
方增先是上海美術館的館長,還曾出任過上海中國畫院副院長,對於説起當年離開畫院來到美術館的初衷,老畫家説就是為了能多接觸一些不同種類的藝術形式。他直言,“我親手操辦的第一屆上海雙年展上,幾乎一件作品都沒看明白。”但是,他卻頂著壓力,將世界最現代、最前衛的藝術作品引進到了上海。“原來的那套知識不夠用了,舉辦雙年展正是為了了解當下的世界。”
方增先認為,有時候“不懂”作品,並不是因為作品本身晦澀難懂,而是由於東西方文化差異造成的。“有一屆雙年展上,有一個作品是玻璃鋼雕塑的十個大老鼠,背對著觀眾圍成一圈,它們的尾巴則是互相交結起來的。”方增先説,“當時,我一看就想起了詩經中的《碩鼠》,於是我理所當然地理解這個作品是暗諷貪官污吏的,但是實際上這個作品卻是表現城市人的心態,總想往外跑卻又交結在一起。我問為何選擇老鼠,作者認為老鼠能夠表現人的靈活。”對於是否應在作品旁邊標明注解,或者由藝術家本人解釋作品,長期以來存在爭議,但是方增先堅持認為:“作品被創作出來,肯定有解釋,也應該有解釋。與其神秘化,讓大家胡思亂想,不如標明解釋,哪怕多義也可以一條條寫出來,這對藝術、藝術家和觀眾都是有好處的。”
當年考藝專,我卻不懂透視
説起不懂,方增先笑説:“當年,我連畫畫都不大懂,卻冒冒失失地去考國立藝專了。”在考場上,方增先生平第一次看到了石膏像,生平第一次拿起了鉛筆,畫起了透視圖。他回憶道:“我看著別人畫得明暗分明,自己只能幹著急。”
慘不忍睹的考試結束後,方增居然幸運地被藝專錄取了。原來當時藝專缺人,來者就收。更為神奇的是,這個不懂透視的孩子,在一年內,就成為全校的尖子生,不能不説這是天賦使然。
點線水墨應有更高境界
“《粒粒皆辛苦》和《説紅書》是方增先第一階段的代表作,他思考的重點是如何將畫面結構、素描融入到人物畫中。”評論家毛時安歸納道,“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則是他的第二階段,集中畫了一批中國歷代的文人墨客肖像,這批作品強調以線造型、骨法用筆,而《母親》則是一個新的開始,通過墨色的層層鋪墊和‘積墨’的運用,透發出一種蒼涼。”
很多人認為,國畫的巔峰已在古時完成,今人無法超越。但是方增先卻指出:“無法超越的巔峰,是其中某個畫家、某個套路。我們應該另起爐灶,組合運用。”他認為,點線水墨在技術層面完全可以走到更高的語言境界,“之所以是‘點線水墨’,因為水墨是由‘骨法’去體現的,而‘骨法’的點線恰恰是用水墨去完成的。水墨不是信筆就來,否則是亂涂,點線之間,它是有‘骨’的。” (記者/王健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