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緣黃土情——與劉文西聊藝術

時間:2009-03-11 10:39:21 | 來源:藝術中國

藝術界有不少明星式的人物劉文西也是其中一員。他四季總是戴著灰色的帽子,穿著灰色的中山裝,看上去還有些“主席”樣。一説起他人們就會很自然的想到新版一百圓人民幣上的主席頭像,還有他的藝術作品,《毛主席和牧羊人》《祖孫四代》《東方》《解放軍的天》等,都給人們留下了深刻記憶。近日,筆者在西安美術學院就讀者感興趣的問題採訪了劉文西。

筆者:新版的一百元人民幣上毛澤東頭像是您畫的,您能談談創作過程嗎?

劉文西:當時人民銀行找到我,因為他們對以前畫的都不滿意,有一個在中央美院畢業在那工作的同志提起我畫毛澤東比較多,比較熟悉便讓我畫。他們提供的照片不是很好,是修過版的,我要求找到原始的照片,但太小了,我用放大鏡看,比修過版的好多了,我吸收了他的特點,包括我對主席的體會,學術上的臉部結構,等很多因素,我先用素描形式畫出來後,由10個人去刻版,刻出來讓我審核,一百元是我選的,其他元沒有用這個頭像,用另外的。我是不滿意的,我認為其他元也應該延用這個版的,這裡面有什麼關係,我就不知道了。我很擔心的,因為難度大麼。

筆者:您在創作中遇到的困難大嗎?

劉文西:困難是有的,但不是很多,因為原始照片找到了。但是用閃光燈照的,精神面貌就削弱了很多,缺乏厚度,如果用自然光就好了,人物立體感強。閃光照是平光。不過,我可以用素描的功夫去分析立體感。所以説又要符合照片像的程度,又要有立體感,屬於綜合創造。難度比較大。

筆者:那您創作的一百元的頭像可以流芳百世了。

劉文西:我知道一百元可以,其他我真的不滿意,他們那樣做我都有意見的,他應該用我選擇的東西,制鈔公司他們是有問題的,但現在這裡我不計較了。已經發行了,那麼大面積再調整也不可能了。

筆者:劉老師看上去很樸實,很親切。特別是您的裝束很像毛主席,是您對主席特別有感情,還是一種習慣?

劉文西:其實我很隨便,這也是我歷來的習慣,因為經常在陜北,那裏灰塵多,當地的人包毛巾,我戴帽子。這也有歷史傳統,一種延安的傳統,這也是我的特點。我不戴帽子,人家反而認不出我。我喜歡毛主席平時穿的銀灰色,我的衣服也都是銀灰色,帽子也是銀灰色。形成習慣也不想改了,對別人也不方便的。記得有一次夏天去北京,人家來接站,因為是夏天,我穿著短褲,沒有戴帽子,他們怎麼也找不到我了。還有一次美協開會,我坐在主席臺,也沒有戴帽子,很熟悉我的人都沒認出我,後來還有人問我是不是沒參加會議。

我認為中國人就應該穿中國人的服裝,其實中山裝很漂亮的,不一定要穿西服,清一色的西服反而不好,好象中山裝被淘汰了似的,我一穿顯得突出了。在七屆,八屆人大會議上我就穿著中山裝,我就要顯示中國人的民族氣派,你看我和江澤民,李瑞環的合影都是中山裝。

筆者:您是一個對藝術非常執著的藝術家,有者不計其數的速寫作品,聽説你把一位陜北的小孩子畫到了中年,在這個過程中,您是怎樣想的?

劉文西:這只是一個個例,他現在五十歲了。我很多畫都是在熟悉人的基礎上創作的。

筆者:您是一位現實主義的寫實畫家,你認為這樣説對嗎?您的作品在每一個階段都能

鼓舞人,比如早期的《毛主席和牧羊人》、《祖孫四代》、《轉戰陜北》、《東方》、近幾年的作品《春天》,您是如何考慮的?

劉文西:實際上我在執行三代領導者人的文藝思想,人民需要藝術,藝術更需要人民,人民很想看到的形象。看到會有一種鼓動力量。這樣的作品就應該去畫,當然也要有生活基礎,要有研究,鄧小平我曾親自見過不止一次,但為了體現他的精神面貌,我還收集了他的很多很攝影畫冊,拼命研究,反覆熟悉。他的女兒鄧琳也是畫畫的,我也比較熟悉,從各方面體會鄧小平。

以前畫過《東方》,第一代領導人毛、劉、周、朱。我要畫第二代領導人鄧小平,畫在什麼樣的環境。因為他經常去深圳,他指導那裏工作。畫在深圳的環境表示改革開放的一個試點。以深圳為背景,春天他在公園裏愉快地散步,顯示著一種沉著的健步的,胸有成竹的感覺。遠處的樓像雨後春筍。為何叫春天呢?春天就像筍一樣。前景是幾根竹子,我本想畫很多筍,一種雨後春筍的生機,向徵在鄧小平的理論指導下深圳一幅欣欣向榮的景象。不正是《春天》麼?也是一幅春天的故事的畫卷。畫中的鄧小平不一定要指手畫腳地在地圖上,那太概念化了。所以感人的東西主要是精神,你看他的步伐,他的精神面貌再加上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這些理論實際上是毛澤東,鄧小平三代領導人的文藝理論,有指導作用。但是藝術不完全遵循新的口號,要有一種情感,鄧小平經常在公園裏散步,很人情化的,不能政治化。他本人人情味很濃,有時會在公園拉個小孩子逗著玩玩,他身上具有普通老百姓的那一面作風,也有偉大的指導思想。這兩者結合起來,老百姓看了容易接受,接受了就容易起鼓舞。有些畫讓人一看就拒絕那就作用差了。

現在黨的文藝標準是思想性、藝術性、觀賞性,思想性、藝術性要和觀賞性要結合。只有觀賞了才能表現出思想性和藝術性,比較全面。過去是高度的思想和完美的藝術形式相結合。這是主席提出來的,現在加了觀賞性,面積更大,文藝要百花齊放,各種各樣的味道都要有。就像吃菜一樣,不是只單調地吃政治性,思想性很強的,藝術性不講究是不行的,要全面。藝術家要有寬鬆的生活,容納了很多生活,表現出千變萬化的風格。老百姓才喜歡。要有嚴肅藝術,也要有輕鬆藝術,在人們心理休閒是有好處的。這就是文藝思想的發展。

筆者:您在創作《毛主席和牧羊人》是受什麼樣的啟發?

劉文西:這是我57年大學畢業創作開始的。那時我畢業實習到陜北楊家嶺,在那住了很長時間。我經常到延河邊寫生,會遇到一些老漢趕著羊在放牧。我想到毛主席也會常到這裡散步和他們聊聊天,談談話。在石岩上有一張照片是毛澤東談話,他也會在麥場上看書,聊天。自然使我産生了構思,有一些啟發,只有深入生活才會對主席的精神風貌有了解,對老百姓有了解,才能畫出典型人物,一看就是陜北人。

筆者:為什麼會創立黃土畫派?黃土畫派主張什麼?

劉文西:長安畫派和黃土畫派是一些地方的區別,黃土畫派是一手伸向傳統,一手伸向生活,而黃土畫派還要一手伸向世界,世界的西洋的一些基本功必須要具備,不具備人物畫就上不去。解放以後的人物畫為什麼發展快,主要是較好地吸收了西洋畫的某些基本功。它是科學的,有講透視的,講解剖的,講科學研究的,在這個基礎上造型很嚴格,很準,很嚴格,表現人物的內心世界,表情、個性、身分、經歷都表現出來。只拿傳統是不夠的,傳統的東西一定要很重視,這是我們的民族性。但西洋的東西它是科學性,有一定的科學道理。這兩個結合起來就厲害了,所以我們不光是一手伸向傳統,一手伸向生活,還要一手伸向世界。這個距離就比較明顯。但是現在學院派裏組建畫派的就是我們學校(西安美術學院)。黃土畫派的根底是比較全面的,這是一個特點。

第二個特點,以人物畫為主。我們重要推動人物畫發展,所以要把人物畫看得很重,我們吸收的黃土畫派50多個會員,多數也是畫人物畫的,也有山水花鳥,甚至於油畫、雕塑、版畫都有我們的成員,同類形發展,但是以國畫為重,國畫以人物畫為重,山水花鳥也要表現社會表現時代,表現現代的時代的發展,要有人民群眾的感情,要強調這方面,既要有民族精神,又要有時代性。黃土畫派承擔的任務是很重的,

第三個特點就是學院派,我們比較注重中西結合,古為今用,洋為中用。這也是人物畫的特點。第四個特點是我們的地域性。在大西北為什麼會有黃土畫派,不只是陜北,還有黃土高原,都有黃土大面積覆蓋,這四大特點概括了黃土畫派。

黃土畫派想要出精品,搞創作,就要加強我們團體的學術研究,團體的深入生活,提倡到人民群眾中去,提倡深入生活,提倡搞些與生活與時代結合的表現時代的精品,而且提倡出精品,出精品我認為是目前最重要的。畫了很多也沒有用,畫要精。我們吸收的人也是要精的,要有一定的基礎,不是所有人一審請我們都通過。要人品好,物象協調。人要特別團結,完全是搞好學説提高創作,給人民以鼓舞的作品。

就像江澤民所説:優秀作品鼓舞人!再要解決重要的文藝思想,要用正確的文藝理論和文藝思想,那麼這個文藝思想和文藝理論的基本依據是毛澤東的延安文藝座談會講話,鄧小平的四屆文代會講話、江澤民的六屆、七屆文代會講話,這是四個很重要理論基礎。用它們來武裝我們的黃土畫派成員,然後,重視深入生活,我們每年都組織一部分人去陜北,甘南,西藏。到各個地方去采風,收集素材,大家都高興有這樣的機會,要在生活中發現美,所以我們任務很重,還要有社會責任感。

現在的美術界百花齊放的前提下,要把風氣弄正,不要搞一些老百姓看不懂的,莫明其妙的東西。什麼派和老百姓沒什麼關係,我們要抵制把一些藝術形態,行動藝術去亂搞。我們要沿著一個是老百姓承認的,一個是有黨的指導方針的方向。不要失去黨的文藝思想指導方針,去另搞一套。人的思想不端正,搞不出好的作品,他不為人民而創作,自己搞各式各樣,怪裏怪氣的,那我們會反感。我們要有一個高標準、高理想、藝術要有藝術標準。文藝思想要有文藝思想高的要求,以這樣的思想武裝後再去行動、去創造、去實踐和沒有這個思想武裝去藝術實踐是不一樣的。所以強調這個方面。因為現代社會不是太強調,有的要放棄,甚至於要忘記,這是根本不理睬黨的文藝方針,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黃土畫派是一個堅持黨的文藝思想的一面旗幟。

筆者:浙美畢業許多年,在北方這麼久,您想念家鄉嗎?

劉文西:我想念陜北比家鄉多,家鄉當然是本土麼,隔幾年我會去一次,關心我的母校啊。

筆者:您想念母校嗎?

劉文西:母校我也是常回去看的,經常提字。校牌也是我題寫的,我很樂意為他們作些工作,打算給他們弄些獎學金。我每次回去都要看一下。現在九月份(馬上要搬回西湖邊了)老校址我也會去參觀的,變化太快了。還有陳縣中學、楊山中學。

筆者:聽説您剛從法國回來,能談談您法國之行的感想嗎?

劉文西:我收穫很大,有三個月在法國為主,也到周邊12個國家,義大利、德國、西班牙,主要是看歐洲大師們的原作,看他們的藝術追求,藝術發展和作品的精髓。學習他們優秀的東西。我很細緻地看了達芬奇伯素描展覽,參觀了米勒的故居,他是畫農民的。並到他的墓地掃墓獻花,三鞠躬,給他獻了一束野花,米勒是畫農民的,表達我的敬意吧。還到了米開朗基羅的老家。羅丹、拉斐爾、恩格爾、莫奈,馬奈等大畫家,還有一些印象派作品,對我很有幫助。此行我認為很值得,我畫了近200張速寫,國畫,很累,但有收益。

筆者:你的法國之行,認為中國傳統繪畫和西方繪畫有何比較?

劉文西:我覺得一個是東方的,一個是西方的,不能這樣比較的。東方有它的藝術形式,藝術風格也是民族形式,西方有它的藝術技巧。西方的東西可為我所用,傳統的東西也要用,堅持不懈。西洋畫裏優秀的東西我們國畫裏的各種流派可以吸收的。

筆者:你最早是畫西洋畫入手的,但到美院後在國畫係學習,您學習了西洋畫,又學習了國畫,你覺得它們之間有影響嗎?

劉文西:其實這個問題有利有弊,利大於弊。西方畫通過中國人消化吸收表現在畫面上,只能用它的優點。不會用他的缺點。我們畫出來的東西也不是強調明暗,強調那個方塊塊,而油畫的筆觸明顯,它刻畫人物比我們傳統人物深刻。國畫用筆表現皴擦點染,所以西方的能揉進去最好,至於揉的好壞,那和作者有直接關係。文藝復新時期達芬奇的《蒙那麗莎》表現的非常生動,靈活,意境深遠。我們古代就沒有像這樣的作品。

筆者:中央美院受徐悲鴻先生的影響較大,而真正堅守中國傳統畫這塊土地的你的母校中國美院,你是怎麼樣看待的?

劉文西:其實最主要看作品的力度,只是死守筆墨,筆墨技巧也要重視,表現力較強,能夠畫的簡練的那種東西,還要很深刻地塑造人物去刻畫社會。什麼樣的體裁,用什麼樣的筆墨,筆墨不能定死。傳統是這一種風格,“八大”是那一種風格,而他人又是一種風格。潘天壽又有更高的風格,李可染是學過西洋畫的,又是一種風格。蔣兆和吸收西洋的東西,畫的還是中國畫,也很厲害的。主要是用的合不合適。比如説西藥吃下去健康您的身體,中藥吃下去也是健康你的身體,都治好了病。最後見效的就是好的,只有最後看吸收的效果。我們要把某些弱點補充了,用筆去豐富,不只是一條線,有皴擦,有結構,有一定的立體感。中國畫不是太講立體感,不太講深度,平面多一點。中國畫的特點不要放棄,西洋畫的優點可以拿過來,組合在一起會更好。有些人吸收不好,照搬,把中國畫改變的像西洋畫一樣,那樣也不好。不中不西也是藝術,只要能感人也很好。百花齊放的今天沒有什麼框框,風格要多樣化,説哪一類風格最好,沒有風格比較的,但是藝術作品高低好壞。創新也是可以的,但不能亂創,有時創新比不創還壞,作品好是為主的。

筆者:您是全國知名畫家,對現代學畫的青年人有什麼期望和寄語?

劉文西:第一要解決指導思想,這有一定難度,現在有很多青年人不太重視思想,好像思想與他無關。實際上思想與他關係最大,他的方向,他的感情,他的追求都是有思想的,不要怕思想,不要怕指導,基本的文藝理論要學好,有些人像無頭蒼蠅亂撞,也沒有審美觀念,不去追求他的藝術理想,這樣就缺乏動力,亂畫,浪費大量的時間。要提倡指導思想。

第二要深入生活,和群眾打成一片,我們缺乏感情就缺乏動力,要到生活中去。感動人民群眾,在感動中感染中提高自己的創作。第三是基本功,扎紮實實打好基礎,沒有基本功搞不好創作,幾方面都要解決,不能掉以輕心,隨便亂畫。年青人不要去趕時髦,要講究風格,為了畫的更好,更新鮮,要有新鮮感,不能為風格而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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