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展廳,見不到意料中的大群花籃,但在大廳正中的紅色花壇中,5500支玫瑰正如火怒放。據介紹,這是靳尚誼擔任中央美術學院院長14年間,所培養過的學生的數量。
在中央美術學院,靳尚誼從教師一直做到院長,桃李滿天下。作為教育家,靳尚誼作風嚴謹,他用吳作人等師輩們的人格精神、用自己艱苦頑強的探索去感染學生。
“靳先生教學生首先教思想,就是教如何看待社會的問題。在給很多研究生講的第一堂課上,他不談藝術談社會,就是講社會的變化。他告訴學生一旦畫上出了問題,一般不是技術問題而是思想問題。”范迪安回憶説。
靳尚誼的學生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對於素描等基本功的嚴格要求,這也是他得以成功的因素之一。詹建俊回憶説,在北平國立藝專的日子裏,靳尚誼雖然當時年齡最小,但卻相當用心專研,正是由於他紮實、嚴謹的基本功,才為今後的創作打下了基礎。
“靳先生不遺餘力地去理解時代所關注的重要問題,表現在油畫創作上就是不斷地追求精深、經典的表達。作品的體量不大,但是每一件都在‘質’上面用心。他在一次講課中總結了一句非常精闢的話,在對比當代畫家和歷代大師的作品時他説;‘大師的畫你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不知道他是怎麼弄出來的;而現在有許多畫一看就知道他怎麼弄出來的,但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楊飛雲説。
中央美術學院造型學院油畫係教授朝戈介紹,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靳尚誼在藝術教育界鮮明地提出了要加強造型藝術的基礎教育,他認為中國藝術如果要有好的發展,還需要打更好的基礎。“靳先生把這個觀點貫穿在自己的教學和他整體的教育思想之中。這種思想對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中國美術起了非常重要的推動作用,它的一個重大意義在於解決了‘蘇派’的形色分離問題,比較強調造型的整體性、嚴密性和新的意義上的形色結合。在這一點上,無論在理論上還是在實踐中,靳先生都是領先的,並且對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藝術創作起到了重要的影響作用。”
“在與靳先生長年的接觸中,我們感到靳先生對複雜的現實始終保持著一種較為客觀的態度。對於藝術上的不同見解,靳先生非常寬宏,他能夠容忍與自己完全不同的思想並給予善意的指導,這些都給我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靳先生的個人生活非常樸實——淡漠物質生活,待人平等、溫和、寬厚。”朝戈説。
靳尚誼曾經概括地總結了兩個“漫長”:一個是自己對油畫藝術的掌握有一個相當漫長的過程;一個是“中國油畫要走自己的路”,“只有學好西方的藝術語言與表達能力,又具有中國傳統民族文化精神,才能成熟”,這在整體上更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對於這次畫展,他仍謙虛地表示:“這次展覽展現了我自己藝術生涯的一個過程,對於這些年在油畫藝術上的學習和探索,我覺得我只是在做基礎性的工作。這種工作和老一輩畫家差不多,就是為中國油畫藝術進一步發展打基礎。也可以説是起著奠基的作用,讓未來的年輕人有一個比較高的起點,並在這個基礎上不斷前進。”
在記者的採訪中,中央美術學院的很多教師和學生都表示,靳尚誼是個“沒有故事的人”。對這個個子不高、身材瘦弱卻又精神矍鑠的老人,大家都懷有敬畏之心。而實際上,這個堪稱“大腕”級的畫家,除了畫畫外,似乎對世俗的一切都不感興趣:那本《我的油畫之路》的回憶錄,是別人根據他的口述整理的;這次的畫展,也是他的弟子們認為“時候到了”,而多方蒐集畫作開辦的。但在開展第二天,展廳便難覓靳先生蹤影,據悉,他“又畫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