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當代藝術年交易總量有可能會超過北京和上海,不是價格,是總量。”第一次來藝術深圳的藏家、伍拾伍號院子藝術空間的創始人劉山一邊更換賣出的作品一邊預測道。他帶來的陳丹青以及許靜、孫曉楓的作品在深圳有著不錯的成交,對深圳當代藝術市場的看法,他並不是唯一這麼説的人。2017年9月19日“藝術深圳”閉幕,共60家藝術機構參展,官方統計參展商成交比例高達到98%。除首日VIP專場預展之外,公眾開放日進場觀眾人數超過2萬人次。大部分成交不在VIP預展時完成,而是在之後的公眾開放日完成,這是藝術深圳相比北京、上海的博覽會所展現的巨大不同。
劉山在伍拾伍號院子藝術空間展位
遍佈年輕中産的藝術荒島
2015年,藝術深圳定位為當代藝術博覽會。在這之前,深圳是一個全面缺乏當代藝術的城市,沒有藝術院校,從畫廊、藏家到藝術家,都沒有相應的條件去支撐一個龐大的博覽會。這也是藝術深圳三年來都將自己定位成“小而精”的原因。
條件的缺乏並不代表沒有市場,而是代表了巨大的潛力。
有個熱帶小島賣鞋的經典案例:日本有兩家鞋廠的推銷員來到熱帶小島推銷鞋子。島上居民一年四季都光著腳,沒見過鞋子。一家鞋廠的推銷員很失望,認為這個島沒有市場立馬回國;而另一個推銷員興奮至極,住了下來,以先送鞋培養消費習慣,之後迅速將鞋銷售一空的策略收穫市場。
2017藝術深圳現場
幾年前的深圳與當代藝術,就如同這個小島與銷售員的鞋子。嶄新的深圳多少顯得有些空闊,急需文化內容的填充。
深圳的GDP位居全國第四,而因為人口太少,這裡的每人平均GDP卻位居全國第一。2016年深圳每人平均GDP為2.52萬美元,廣州是2.1萬美元,北京和上海分別是1.73萬美元和上1.71萬美元,不僅如此,深圳在四個城市中經濟增速最快。這不僅代表了目前的實力,還有未來的潛力。也就是説,在每人平均經濟基礎上,深圳已經滿足購買藝術品的基本條件。2020年深圳每人平均GDP預計將達到3.5萬美元。
同時深圳是目前中國四個一線城市中,唯一沒有進入老齡化的城市。20世紀90年代末,深圳的平均人口年齡只有27歲;根據2013年的統計,深圳的人口平均年齡為33.6歲。年輕的消費主力並沒有過多傳統理念的束縛,對新的事物更具備學習能力。
與習慣消費嶺南畫派的廣州和消費浙派藝術的杭州不同,都是中産階級人群豐富的城市,深圳並沒有傳統藝術品的消費習慣。
什麼人在買當代藝術
儘管深圳有著眾多富裕人群,而這個城市的居民終歸是忙碌的,他們有這麼多時間去關注藝術嗎?
深圳e當代美術館展位
源於地緣優勢,深圳e當代美術館的展位位於“藝術深圳”入口的第一家,是所有觀眾的必經位置。是賣家也是買家,e當代美術館在2016年和2017年的藝術深圳中都購藏有其他畫廊的作品,自己帶來的羅中立黃金時期的作品也有銷售。e當代成立於2015年,與香港巴塞爾藝博會、藝術深圳創立在同一年。對於深圳本地居民來講,幾乎是這年開始了當代藝術的啟蒙。從企業職員轉型從事藝術工作的e當代美術館的陳然非常看好深圳的當代藝術市場,她認為這個城市的企業家、創業者更積極務實,善於學習,這給了當代藝術發展極大的空間。
蜂巢當代藝術中心展位
蜂巢當代藝術中心可以説是“藝術深圳”極大的贏家了,2017年不僅再次參加藝術深圳,並且上半年在深圳開設了分支機構,並迅速積累起數量可觀的藏家。館長夏季風對深圳買家的認識來自之前在中央美術學院所參加的藝術品鑒賞投資班,這個班有一半的學員來自深圳。一方面代表了深圳買家對於當代藝術的需求,另一方面也代表了他們購買的理性——通過學習,而不是來自衝動。
鄧程楓就是這個藝術品鑒賞投資班中的一員,他在藝術深圳也有所收穫。深圳的買家很多不是憑空而來,鄧程楓是廣州美術學院版畫係畢業,之後從事服裝品牌提供品牌策劃工作,一直沒有離開過藝術的環境。
陳然總結深圳買家中相當一部分是從事設計的人群,本身就具有審美的能力與偏好。作為“設計之都”的深圳,對全國的優秀設計師有著強大的接納能力,這些人也成為當代藝術市場的帶動力量。
香港芳草地當代藝術畫廊總監Alberto Annesi
香港芳草地畫廊第二次參加藝術深圳,所帶來的毛栗子的油畫和趙無極的版畫作品較受歡迎。與參加香港博覽會和香港本土經營感受不同,畫廊經理方恒講到在香港參加博覽會,買家來自世界各地,並沒有香港本地買家,且很多人都會再次購買同一個藝術家的作品;深圳不一樣,在這裡很難遇到回頭客,而且年輕藝術家的作品很好銷售。香港芳草地本身專注于亞洲與國際抽象藝術,也將在2018年重點發展中國抽象藝術。抽象,是“藝術深圳”所展出的作品中涵蓋範圍最大的藝術形式。
消費升級,深圳喜歡什麼藝術形式?
深圳對沒有太多名頭的年輕藝術家以及抽象藝術的認可度遠高於其他城市,這與深圳本土買家的年輕化有很大關係。劉山認為深圳的買家思想更加健康與良性,他們的購買行為更多是消費升級,而不是收藏投資。北京買家不少已經建立了自己的收藏體系,有固定的喜好作為投資方向,容易有禁錮,不容易接觸新的、收藏體系之外的作品。
很多深圳買家在短短3年中,經歷了把家裏墻上挂的婚紗照換成大芬村的山寨藝術品再換成原創藝術品的過程。
藏家楊鋒(右)與參觀藝術深圳的成當代藝術中心創辦人之一Tiffany
除了消費型行為,深圳的藏家圈子也在形成。正在建構收藏圈子的楊鋒是深圳藏家的典型代表,經過近7年的學習和購藏,他已經在深圳開了兩家非營利藝術機構,其中抽象藝術家梁銓各時期的作品他都有收藏。從事金融行業的楊鋒用了小半年的時間思考什麼是好的作品,什麼是好的收藏。他的收藏中抽象、觀念、極簡藝術和錄影佔了絕大多數。
藝術家梁銓在藝術深圳現場
2017年藝術深圳,展出梁銓作品的畫廊超過3家,除了梁銓,周力、嚴善錞也是多家畫廊的熱門藝術家人選,這三位藝術家的作品還被作為海報在深圳地鐵推廣。梁銓、周力、嚴善錞都是後來定居深圳,雖然他們的作品夾雜了很多故鄉情感的內容,但是對於有著“來了就是深圳人”的城市來説,他們就是深圳本土藝術家的代表。對本土藝術家的推廣成為這個城市文化建設的一部分,通過深圳本土藝術家認識並帶動本土藏家,是畫廊主們踏足深圳市場的有力保障。
除了強大的購買力,當代藝術在深圳發展的可能性還來自於政府支援。2017“藝術深圳”開幕之後,深圳市委常委、宣傳部長李小甘,深圳市副市長吳以環以及市文體旅遊局、深圳報業集團、深圳廣播電影電視集團、深圳出版發行集團公司的主要領導分別來到展會現場,與展商交流、溝通,調研展會舉辦情況。藝術深圳由中國(深圳)國際文化産業博覽交易會組委會辦公室主辦,深圳報業集團、深圳國際文化産業博覽交易會有限公司承辦,是中國唯一由國有企業舉辦的當代藝術博覽會。
深圳市委常委、宣傳部部長李小甘(前排右三)在藝術深圳組委會秘書長葉建強(前排右一)、深圳報業集團黨組書記、社長陳寅(前排左二)、出版發行集團總經理尹昌龍(左一)陪同下,參觀“2017藝術深圳”博覽會
深圳市委常委、宣傳部部長李小甘(左三)在“2017藝術深圳”現場,與畫廊負責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