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Teamlab團隊打造的“花舞森林與未來遊樂園”號稱是今年最酷炫的新媒體藝術展,5月份在北京798佩斯空間一經亮相便引爆了藝術圈。隨後,“.zip未來的狂想”展、“超形式:新媒體藝術展”等在7月份也接踵而至。而在北京民生現代美術館正在進行的“中國當代藝術年鑒展2016”中,絕大多數青年藝術家的作品都和新媒體(至少是運用跨媒體)的方式來製作完成,這個狀態恰巧反映了新媒體和新技術帶來的社會和人的重大變化。
新媒體藝術熱潮襲來
近年來,國內一些重要藝術機構和畫廊均對新媒體領域有所關注,舉辦了相關的展覽研討活動,在過去一年,國內的新媒體藝術領域也分外熱鬧,諸如新媒體藝術雙年展、三年展、藝術節等接連舉辦,而2017年入夏以來,新媒體藝術的展覽更是陡然升溫。
新媒體藝術“New Media Art”是指那些側重利用現代科技和新媒體形式錶現主題的藝術作品,很多都是以跨界、多手法來呈現。上世紀60到90年代,彼時的新媒體藝術側重於攝影攝像的形式;進入2000年後,隨著電腦技術、虛擬現實技術以及網際網路的普及,新媒體藝術的主體逐漸轉向為以電腦和網路技術為主要表現方式。2008年,中國美術館引進了“合成時代”國際新媒體藝術展,並宣佈將“新媒體藝術三年展”納入制度建設的軌道。2016年,新媒體藝術創作的最大變化是更加關注科技和藝術交叉的一些實驗成果。
今年5月,佩斯北京斥資百萬布展,帶來了日本知名新媒體藝術團體Teamlab的“花舞森林與未來遊樂園”。 2016年,Teamlab在美國矽谷的佩斯空間個展,一度引發了矽谷的新媒體藝術熱潮。而2015年,Teamlab的東京個展更造成了排隊5個小時才能入場的火爆場面,參觀總人數達到46萬人次。雖然這次日本新媒體藝術的中國首展門票達到150元,但一開展還是迎來了排長隊入場的盛況。在他們的標誌性作品“Flowers and People”系列中,他們利用實時運算的技術呈現一年四季的鮮花,而虛擬的花海會根據觀看者的互動行為不斷隨之綻放或凋謝,在螢幕上即將看到的每一朵花都是獨一無二的,且一旦凋謝就不會再重生。
隨後,今日美術館與小米公司跨界合作,在7月中旬推出一場名為“.zip未來的狂想”的新媒體藝術展,集黑科技、藝術為一體,具備不同維度的參觀體驗。展覽邀請了大量的國內外藝術家參與創作,其中參與展覽的華人藝術家包括馮夢波、郭銳文、洪啟樂、王志鵬等具有影響力的新媒體藝術家。展覽涉及裝置藝術、實驗音樂、聲音影像、空間交互,策展人將不同藝術家的作品編織成一個全新的展覽,從壓縮與解壓的表意,引申出對未來的理解。這次展覽還利用全新的高科技技術,不僅涉及電腦生成技術,同時也結合了VR、AR等虛擬技術,科技技術陣容強大,也是此次藝術家們的第一次大面積數字投影的藝術展覽。
同時期,在上海、天津、濟南、重慶等城市的新媒體藝術展覽、藝術節,也陸續拉開帷幕。
中國當代藝術的新面貌
新媒體藝術的影響當然不只是製造了熱點話題,在北京民生現代美術館正在進行的“中國當代藝術年鑒展2016” 系統呈現中國當代藝術在2016年的整體狀況,在2016年,絕大多數青年藝術家的作品都和新媒體(至少是運用跨媒體)的方式來製作,而這個狀態恰巧反映了新媒體和新技術帶來的社會和人的重大變化。
此次展覽策展人、北京大學教授朱青生表示,2016年度有兩個情況值得關注,其一是自媒體/眾媒體正在分離景觀社會,形成分散視點和超出理性、性質雜亂的狀況;其二是新技術正在改變著藝術的整體樣貌。二者相互關聯,産生了不同的新觀念和新感覺,致使當代藝術面貌産生變化。
他認為,當代藝術在新媒體的推動之下,産生出一種圖像、資訊和媒介的新模式。新模式將主題和問題用不同的經過採集、截取和挪用的媒體材料來組合呈現、不斷變動,而且意義隨觀眾的切入時間、狀態和個人興趣而隨時變化,這是當今世界由眾媒體/自媒體(社交網路)形成的“散點透視”的一個縮影:從不同立場提出不同角度的敘述和評論,抗拒“焦點透視”的中心輿論,從而形成了視覺與圖像顯現的新模式,這種新模式就是“山水社會”。
2016年,政治的全球媒體模式發生偏轉,既被當代藝術展示方式突出地反映出來,又由當代藝術的技術進行著實驗和推進,加速了景觀社會的塌陷。1967年德波定義的所謂“景觀社會”本來是以媒體為主導,如今它連同背後的資本所營造的自上而下的“焦點透視”中心狀態的模式正在走向衰敗,各種社交媒體中不同階層的人僅僅憑藉個人的遭遇和看法,利用截圖、道聽途説、不加驗證的數據和資訊,採用個人修圖和拼接的方法,生産各種符合自我期待的心態和思緒的流言甚至謠言,在整體的社會情境中産生巨大的政治作用和文化變革。山水社會正在取代景觀社會。
時下,商業與新媒體藝術的結合非常搶眼,在博覽會、發佈會等商業活動裏,策劃者和商家普遍認識到了新媒體藝術的魅力,推出一系列合作嘗試無疑帶動了新媒體藝術的升溫。比如,張藝謀與上海通用合作的新媒體藝術作品《對話·寓言2047》、小米公司聯合今日美術館的 “.zip未來的狂想”新媒體藝術群展等。
不過,業內人士認為,“燒錢”的新媒體藝術作品,在商業資本加持下的確能夠煥發生機,但在商業宣傳與藝術理念並行的時候如何更好地共存共生,藝術性與商業性如何平衡也應加以思考。
終究以藝術打動人心
策展人丁松認為,國內新媒體藝術還沒有達到應該有的程度。一方面,新媒體藝術作品的交易性、流通性不顯著,處於收藏市場的邊緣,即便是代表性的新媒體藝術家作品,其在拍賣市場上的價格也不盡如人意。新媒體藝術獲得良性發展需要有情懷和實力的美術館、藏家以及基金的支援。
另外,新媒體藝術當下最鮮明的特徵,是浸入性、互動性作品體驗。在丁松看來,國內當下的新媒體藝術還處在早期的階段。無論是觀眾的審美經驗,還是新媒體作品本身的藝術水準都還不成熟。即便是 “花舞森林與未來遊樂園”這樣前期呼聲甚高的新媒體大展,一些期待較高的觀眾在觀展後也表示了疑問,作品的互動性也不盡如人意,展場面臨著“景點化”的危險。
法國策展人卡斯特裏犀利地指出,互動應當讓展覽變得更加豐富,但很多時候恰恰相反,它讓展覽變得貧乏無趣。
“我們並不認為科技是我們作品中最重要的元素。我們感興趣的是通過對於數字技術的運用,藝術將如何得以被拓寬。” 新媒體藝術團體Teamlab的創始人豬子壽之(Toshiyuki Inoko)曾這樣談及團隊的藝術理念,“通過將科技與藝術相連接,我們也許可以讓人們的生存變得更加積極。科技是人道主義的。數字化的概念本身就是去拓展人類的表達。”
藝術中那些千百年不變的魅力蘊含,是藝術作品真正打動人心的部分,擁有最新技術或者酷炫形式的新媒體藝術也不例外,業內人士認為,作為新媒體藝術家或者觀眾都不能被新鮮技術左右,應透過表像對藝術本質報以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