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藝術品信託業經歷了從高潮到低谷的4年,那些在前兩年市場高潮時期進入藝術品市場的信託資金,面臨著一場兌付危機。
2013年,多家信託公司發行的超過30億元的藝術品信託産品到期,被稱作是“藝術品信託退出之年”,而國內藝術品市場依然在調整之中,那些在前兩年市場高潮時期進入藝術品市場的信託資金,面臨著一場兌付危機。
目前信託公司方面的回應是,到期的藝術品信託都已兌付。危機在年關前臨門化解,投資人緊繃的神經似乎可以放鬆了,但其背後“剛性兌付”的因素佔了多少,抵押或投資的藝術品是如何處置的,其中多少藝術品信託的風險被人們忽視,還無公開透露的資訊可以得知。一部分業內人士對藝術品信託能否良性發展並不樂觀,未來將是一段漫長的調整期。
“過山車”式發行
國內藝術品信託業經歷了從高潮到低谷的4年。
2009年6月18日,國投信託推出國內首款藝術品信託産品,募集資金規模4650萬元的 “國投信託·盛世寶藏1號保利藝術品投資集合資金信託計劃”,用於購買數名著名畫家知名畫作的收益權,標誌著國內信託機構正式介入藝術品投資領域。此後, 多家機構的藝術品信託産品如雨後春筍般出現。
進入2010年,流動性資金大量介入中國藝術品市場,不僅使得市場規模迅速增長到300億元,更是推高了中國藝術品的成交量和成交價格。同時,藝術品信託進入發展上升通道。有2家機構發行了10款藝術品信託,發行規模超過7.5億元。
2011年至2012年初,藝術品信託業達到了一個高峰。2011年出臺的《國務院關於印發文化産業振興規劃的通知》中,要求加大金融支援,鼓勵銀行業金融機構、擔保和再擔保機構大力支援文化産業發展。
這年18家機構發行了45款藝術品信託,累計發行規模超過55億元,比2010年猛增約626%,且藝術品信託的收益率高達10%至12%,遠高於行業平均水準,一度令投資者趨之若鶩。
然而,自2012年下半年,國內藝術品市場出現下滑,尤其是當代藝術成交率和價格大幅縮水,同時藝術品信託業也進入多事之秋。先是曝出藝術品信託三大莊家被查,事涉12款信託産品,中融信託、北京信託以及民生銀行,後有國投信託創始人之一的呂益民離職,引起業界揣測,藝術品、黃金等另類投資成績不佳被認為是重要原因。
自此,藝術品信託參與機構及發行量雙雙驟降,市場跌入谷底。與2011年相比,2012年藝術品信託産品數量減少了10款, 發行規模為33.46億元,降幅為39.5%。
更為慘澹的是2013年,新發行的藝術品信託不到10款,參與的機構也從高峰時的18家銳減至4家,並且至少29款藝術品信託産品在2013年面臨兌付,涉及金額30多億元,僅中融信託一家就有12款藝術品信託産品到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2013年被稱為“藝術品信託的退出之年”。
兌付轉危為安
人們擔憂的是,2011年藝術品市場火爆時成立的信託産品,抵押品和投資標的多數是近現代書畫、當代油畫,在2012年藝術品秋拍市場進入深度調整後,近現代書畫出現跌價,當代藝術品屢屢流拍,而80%的投資類藝術品信託通過拍賣渠道退出。
據北京皇城藝術品交易中心總經理呂立新介紹,在今年藝術品拍賣市場上,藝術品信託投資的藝術品拿出來拍的很少,因為市場情況並不樂觀,在前兩年高峰時期買入的藝術品,現在拋出不僅賺不到錢,而且可能賠錢。
針對外界的兌付疑慮,多數有到期産品的信託公司均表示已經如期兌付,目前藝術品信託産品運作良好,也有的以公司有規定不能透露為由作為回答。 “沒有收到客戶的未兌付反饋,藝術品信託中單獨投向於購買藝術品的還是少數,更多的是投向於藝術品産業鏈,涉及運輸、倉儲、拍賣等,會進行一定的資産配置,藝術品只佔其中一部分比重,再加上擔保抵押的措施,兌付沒有太大問題。”用益信託分析師廖鶴凱説。
比如中融信託發行了16款融美藝術品集合資金信託計劃,以股權、購買特定資産權益、股權收益權、直接投資藝術品、貸款等方式單一或組合形式投資于藝術品行業優質企業、項目,資金閒置期間也可用於信貸資産轉讓。
“藝術品信託的退出渠道並非像大家認為的那樣單一,當然拍賣是主要的退出渠道之一,但也有不少是通過轉讓或私下交易實現兌付的。”信託從業者趙先生説,“大多數藝術品信託發行規模都不大,一般都在幾千萬元,比房地産信託小得多了,前兩年發行的藝術品信託要麼想其他渠道解決了,要麼到期公司自己先墊付,總之無論用什麼辦法到期兌付是必須的,否則信託公司自己的牌子就砸了。”
這種接盤做法實際上是 “剛性兌付”,被稱作是信託行業的“潛規則”。所謂“剛性兌付”是指信託産品到期之後,信託公司必須向投資者兌付,如果項目出現風險,導致沒有足夠資金進行兌付,那麼信託公司需要利用各種方式實現對投資者的本金和收益分配,想盡一切辦法進行“兜底”。
“信託公司本身缺少藝術品專業人才,一般都跟另外一家專業的藝術品投資顧問公司合作,會有墊後、回購等設置,來保證投資人或募集資金的安全,一旦出現問題,首先由投資顧問來承擔。實在不行的話,可能由信託公司想辦法解決,這種情況基於之前估值較高的藝術品,但目前還沒有披露過。”廖鶴凱説。
不過,也有的信託公司選擇提前清算藝術品信託産品,避開了2013年的退出高峰。據統計,2012年共有5家信託公司參與清算了11款産品,其中5款為到期清算,而另外6款為提前終止。
比如中泰信託發行的“證大藝術品投資基金集合資金信託計劃”,提前1年清算。根據清算報告顯示,這款信託計劃的4000萬元于2011年9月在上海中天拍賣行競得曾梵志創作的油畫《象》和林加冰創作的油畫作品《狀態一》。不過,這兩件當代藝術作品並沒有通過市場轉讓出去,而是由這款信託産品的擔保方上海證大投資發展有限公司,于2012 年9 月以4318.3萬元的價格購買。
轉型能否“東山再起”
在藝術品市場的“億元時代”,中小投資者冀望能夠抱團購買,藝術品信託作為一種藝術品投資手段曾被廣泛看好。但業內人士指出,今年下半年以來, 藝術品信託項目基本乏人問津,藝術品信託市場的好壞主要取決於兩大因素,即國內外宏觀經濟形勢和藝術品市場自身的發展,而目前中國經濟進入了重大轉型期,2013年宏觀經濟更加嚴峻,國內的藝術品信託業務也進入了漫長的調整期。
東方資産管理公司發佈的《2013:中國金融不良資産市場調查報告》指出,2013年,信託存量業務出現問題的趨勢是小幅增加,最容易出現問題的項目集中在三大領域——煤礦、藝術品和房地産;信託公司面臨的最主要操作風險是審查不嚴,風險防範中最薄弱的環節是盡職調查。個別信託經理急功近利,依照融資額度的比例虛高評估抵押物價值,信託計劃兌付糾紛發生時公開拍賣多次流拍。另外,信託理財産品的法律文件繁多而且晦澀難懂,特別是“霸王條款”的理解更是比較困難,大多投資者其實並不會仔細看這些條款,也不能深刻理解信託産品全過程、各細節的含義,往往眼光局限在收益率上。
“信託、基金投向藝術品市場,推高了成交量和價格,能讓市場非理性繁榮一段時間,有些藝術品的價格會虛高,用虛高的價格來抵押融資,以此發行的信託産品抵押物短時間難以變現。投向標的是購買藝術品的,如果投資顧問做了墊後,短時間內不變現,可以公司運作來消化風險,否則,短時間也難以變現或者達不到固定收益。”廖鶴凱説。
藝術品信託醜聞事件損壞了藝術品信託市場的聲譽。去年北京藍色港灣老闆王耀輝因涉嫌某銀行案件,他利用藝術品拍賣市場的不透明,虛抬藝術品拍賣價格,以藝術品抵押發行信託産品大規模融資的手法浮上水面。王耀輝控制的北京雅盈堂文化發展有限公司,曾和3家信託公司發過8.7億元左右的藝術品信託,而其抵押的藝術品還飽受贗品質疑。
“剛性兌付”可以給藝術品信託“兜底”,但也受到質疑,一部分業內人士認為隨著越來越多的産品兌付暴露出了問題,“剛性兌付”的神話遲早會破滅,即便短期內不會被輕易打破,資産處置的最後結果仍存在變數。
“藝術品信託短線操作模式已經不合時宜,可以選擇真正好的藏品、專業性強的投資顧問,進行長期投資,並且原來單純投資藝術品的模式會向藝術産業發展。個人覺得有些當代藝術作品還是可以投的,但是更需要投資顧問的眼光。”廖鶴凱説。
國內藝術品信託的三種模式
融資類:最早出現的藝術品信託以融資型為主,用藝術品作為抵押獲得信託融資款項。這類産品風險較小收益穩定,大多數信託公司比較青睞這種操作模式,因此融資類藝術品信託是目前發行最多的。
投資類:投資類藝術品信託是指在投資顧問建議下,買入藝術品,依靠藝術品自身升值為投資者帶來收益的信託模式。這類産品通過引進專業的投資機構以及做結構化的安排等手段來回避風險。
管理類: 還有一種並不常見的是管理類,此類信託基金通常首先簽約部分藝術家,再從藝術家手中直接購買作品。管理型信託要求信託公司依靠管理能力去提升財産的價值。 這種模式的運作過程並不透明,為了保證投資收益,有可能出現藝術品信託買斷某位藝術家的作品,然後採取各種行銷方式為其推廣包裝以拼命提升其名氣,借此抬高其作品的市場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