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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暫無大藏家 藝術品買家多為二三流富豪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2-05-23 13:30:39 | 文章來源: 《中國企業家》

守候“中國MoMA”

李亞俐從1970年代就在台灣經營龍門畫廊,完整地見證了台灣這些大收藏家的成長。她發現,“50歲的男人突然開始喜歡藝術品的時候,會不得了,真的像瘋了一樣。這個時候他已經非常富有,人生走到這個階段,他會想到底什麼東西是自己的?”當他們收藏越來越壯觀,面對一件舉世無雙的藝術品、一個藝術家一生最重要的作品、甚至是代表一個民族某個階段文化發展脈絡的藝術品時,“會有一種責任感,他們會想,這些東西到底該怎麼辦?”

中國大陸的企業家,正在經歷第一個心理狀態,即佔有階段;並且在懵懂地探索第二個階段。

1997年,30多年未在市場露面的宋徽宗真跡《寫生珍禽圖》,被尤倫斯夫婦以兩千多萬價格拍走。2009年,劉益謙在北京保利春拍上以6171萬元拿下。一位故宮博物院的老專家對劉益謙説,尤倫斯夫婦曾經跟他炫耀過“宋徽宗在他們手上”,他心裏很不是滋味。“有些東西我是永遠都不願意出手的,除非別人出的價格完全是我不能拒絕的。因為它是你生活的一段記憶。”劉益謙説。2007年,劉從一個收藏家手裏花7000萬買了一件重要的藏品,據他講這是藝術品私下成交的最高價格。這位賣家哭著跟劉益謙説:“毛毛(劉的小名),我這東西賣給你了,我在這個行業裏面就一點地位也沒有了。相當於你把我的脊梁骨給抽掉了一樣。”他最後提出一個要求,在這件東西後面空的地方蓋幾個章,劉益謙當時沒答應,但最後他還是留了兩個章,一個是“相知相伴十五年”,還有一個是“別時容易見時難”。

“中國歷史上那麼多成功的商人,留下的有幾個人呢?一百年後人家怎麼評説我?有可能人家會把我所有做過的東西都忘掉,就記住了當年宋徽宗的畫在我手上。”劉益謙説。

收藏家一開始都有極強的佔有欲,他們捨不得與人分享自己喜歡的東西。但在第二個階段,他們必須與自己的佔有欲做鬥爭,所謂的“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用廣匯美術館館長包銘山的話來説,就是“藏而不用,不用何藏”?

“2012年最值得期待的事情是‘龍的美術館’開館。”一位收藏界人士寫道。2012年,劉益謙、王薇夫婦在上海浦東的“龍的美術館”,以及在新疆烏魯木齊的廣匯美術館,都將對公眾開放。要知道,劉益謙、王薇夫婦在古代書畫、現當代油畫上的收藏在國內無人可及。而新疆廣匯在近現代書畫上的收藏,在國內也無人能及。

位於上海浦東黃浦江邊的震旦博物館,也將於今年下半年開館,目前正處於試運營階段。“一個收藏家要變成博物館運營者,其實中間有蠻大的難度。”賴任辰説,“首先你要有足夠的收藏,然後要有學術支援,專業經營團隊;接著你要有一個好的地點、長期運營,這將是一筆巨大的開銷。”他算了筆賬,在陸家嘴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6000多平方米的震旦博物館,一個月租金要200萬元人民幣,一年就是2000多萬,這還不算水電費、營運管理費、安保費用、推廣費用。“因為這棟樓是陳董的個人財産,他自己拿出來做博物館,才有可能做下去。”賴任辰介紹,陳永泰多年以前就開始籌劃博物館,2003年台灣震旦博物館成立,2007年開始籌劃建立上海震旦博物館。目前,震旦博物館館長是台灣故宮博物院原副院長張臨生女士。“在這個階段,陳董更加重視藏品的學術研究和推廣。”賴介紹,震旦目前正在和北京大學、復旦大學考古學系合作,開展中國古器物學方面的研究。

“(收藏)到最後,你會問對自己對文化是不是有一個深刻的理解。你收藏是為了什麼?”賴任辰在震旦工作已20多年,比較了解陳永泰的思想脈絡。震旦博物館的下一步是成立基金會,把它捐給基金會。“陳董很清楚,這個博物館不會給家族,也不會給企業,一定是基金持有的、社會公益團體的形式。”賴任辰説,人總有一天會離開世界,企業組織也會變動,只有獨立在個人和企業之外的基金會,才能讓博物館有長期穩定的支撐和發展。

馬未都也希望某天自己的觀復博物館能夠捐給基金會,他也在考慮籌建自己的基金會。“這不是唱高調,收藏做到一定時候,你發現它成為了一個負擔。不能吃,不能用,不能帶走,還要去投入、去照顧它。”馬未都説,“最後會發現你只是暫時地替社會保管了它們。”他的財力顯然無法與那些企業界巨擘相比,他特別欣慰的是,位於北京東六環荒涼地帶的觀復博物館已經能夠收支援平,去年門票收入就有200萬。“在公立博物館全線免費的情況下,我收50塊錢門票其實很貴的。為什麼這麼偏遠、交通工具都沒有的地方,還有這麼多人來看呢?這説明第一有需求;第二,一定要自己做得好。”

“美國波士頓博物館旁邊有一個鄉下博物館,我去過,最近剛匿名收到七億美金的贊助,誰捐的不知道。我就夢想著,我們的博物館做得特好,突然財務説,咱們今天進了一筆錢,誰捐的?不知道!”

包銘山認為,這些藏品的命運只有兩種:賣掉或者捐掉。他似乎暗示了廣匯美術館最終將會捐給社會。包銘山的另一個身份是蘇州畫廊協會主席,他經營的永源齋畫廊,是祖上曾經營了幾代的産業,他本人也是業界知名的藏家。“我的書畫都會捐給廣匯美術館,古董會捐給蘇州博物館。這些東西帶不走的,給它們找到一個好的歸宿,我也放心了。”

從前幾年開始,各種門類的私人美術館、博物館開始在中國流行,目前已經有北京的今日美術館、民生銀行美術館等等。記者在採訪中發現,有很多所謂的美術館,名不副實,有一些甚至是開發商圈地的噱頭。“不管是收藏、投資,還是利用藝術做任何事情,客觀上會促進藝術的發展。”一位業界人士分析,最後會有一些沉澱下來。

在中國,私人美術館的發展還有很大不確定性。“在國外,政府有很多支援私人美術館的政策,比如抵稅。在國內是沒有的。”包銘山説。美術館的用地也是個大問題。如果不能解決土地問題,美術館根本沒有可能開。更重要的是,這些私人美術館的未來與企業經營的好壞有很直接的聯繫。“1990年代也有很多企業做博物館,但是最後企業一垮也都散掉了。”馬未都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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