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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東升:收藏就是保藏藝術和歷史時代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1-09-14 08:57:57 | 文章來源: 三聯生活週刊

陳東升

“我們基本保持在用公司每年收益的2%這樣一個比例來購買藝術品。藝術市場需要更多的嚴肅的機構收藏者,這將是市場的中堅力量。”

在這次泰康收藏大展前,藝術話題所關注的企業家陳東升,多數時候是作為中國藝術品拍賣行業的最大推手來出現的:1993年他創辦了中國第一個具國際拍賣概念的嘉德公司,20年後嘉德已成拍賣巨頭。

現在作為泰康人壽的創始人和董事長,陳東升將泰康10年收藏中的部分當代藝術作品在中國美術館首次公開展示,他是在試著呈現一個國內機構收藏的樣本:構建藝術收藏品的時間序列感,綜合起私人收藏行為和公共美術館的職責。

泰康收藏的價值不僅僅在於作品本身,“這些作品得以入藏泰康的方式是更有價值的”。從2001年開始,泰康通過企業內部設立的專業藝術機構——泰康空間,多方位地參與到對中國當代藝術的收藏和資助中,有比例地從拍賣場上購買藝術品,建立體系化的藝術品收藏,同時通過贊助青年藝術家的方式來實現藝術想法並積累藏品。

陳東升説,他個人雖然不做收藏,但對當代藝術的參與還可以再前溯10年。“我在嘉德籌劃的第一場拍賣就是當代藝術。那時候張曉剛他們一張畫賣幾千美元、一年賣兩張,已經是最好的狀況了。我當時只是資助藝術家,沒有買過畫,沒想通過他們賺錢,我到今天也不後悔。”如果有人問,為什麼在90年代初就有心資助當時不被主流認同的當代藝術?陳東升總是跟人先講一個故事:俄國革命後,抽象主義大師康定斯基的畫作在蘇聯被貶低。有個美國人,三四十年代在美國駐蘇聯大使館裏做秘書,借機買入很多康定斯基的畫,這讓他後來成為大富豪,也終生致力於藝術行業。“這個案例對我觸動很大。我最開始看當代藝術也不能完全接受,覺得就是群魔亂舞的,難看死了。後來慢慢熟悉、認識,再看看西方走過的路,意識到隨著中國社會變革發展,當代藝術總有一天會成為主流藝術之一,所以我下決心支援它,最後就走上了收藏的道路。這是一個漸進的過程,並不是一開始就立志要做什麼。”

那些在拍賣場上被猜度過去向的重要藝術品,塵埃落定後又再現身,泰康收藏滿足了這部分好奇。讓人更感興趣的是,作為較早進入藝術市場的資本的代表,泰康收藏如何將自己和國內現下喧囂的藝術品投資行為區分開來,在藝術資源和資本之間建起一種新的生態關係。

三聯生活週刊:你説過,有大境界方能有大收藏。什麼是你心目中“大收藏”的標準?

陳東升:有三點很重要。首先藝術品有儲值的功能和價值,我用的是“儲值”這個詞,不能叫增值,因為我們做收藏而不是投資。第二,企業收藏包含的很重要一面是文化公益。公益對藝術來説是什麼概念呢?對藝術要有自己的視野和理解,收藏要有一定的方向、目的和框架。泰康收藏是有目的的,比如我的事業起點是藝術品,所以我要回饋它,這是很簡單的一種想法。第三,收藏是企業的品牌和形象。世界著名的金融企業比如瑞士銀行,他們都有自己的收藏。真正説來,泰康的收藏也起因于我們最早的一個外資股東、瑞士豐泰保險公司。在歐洲,豐泰只能算是中級保險公司,大概有1000億美元資産——那是2000年,當時國際上大的保險公司資産規模達到4000多億美元——但我去看過他們的收藏博物館,這樣一個中小型保險公司,他們對當代藝術的收藏已經有幾十年。收藏,就是保藏藝術和歷史時代。

三聯生活週刊:這兩年國內也有一些機構買家,因為在拍賣場上頻出高價而受人關注。但泰康很少成為焦點,如果沒有這次展覽,很多人甚至不知道泰康有這些收藏。你怎麼看高價拍品和天價紀錄?

陳東升:泰康人壽是一個金融企業,也是股份制企業。雖然我在公司有很大話語權,但我們是完全按照現代的、國際化的金融企業運作方式在經營,有非常嚴格的管理結構:董事會對於藝術品購買有決議,有一定比例的控制,不是説想買就買,這是一種約束;我們的收藏是長期行為,不會在短期內大量買進,不會做買賣的行為;另外我個人長期在這個市場,對它很了解。我們與其他一些企業的區別是堅持按照博物館的標準選擇收藏藝術品,不一味追逐大名頭,和投資行為有很大差異。那些天價藝術品,很多東西本身當然好,但也有原因是買家手裏存了很多貨,要拉高價格。所以天價的出現很複雜,未必是市場因素,也未必完全是人為産生。也不是説泰康沒有買過高價拍品,陳逸飛的《黃河頌》就是當年中國油畫最高拍賣紀錄。但是我們不會為了市場而動,基本上堅持從美術史和博物館收藏的視角來看待藏品。

三聯生活週刊:2009年之後的藝術收藏市場,資本好像起到很大作用。泰康可以視為資本的代表之一,你怎麼看待資本和收藏的關係?收藏會徹底變成資本的遊戲嗎?

陳東升:也不能這麼看。我認為藝術市場有三個階段:第一階段大概是1993到2003年“非典”的時候,90年代初期拍賣市場剛起步,收藏就是個人愛好,手裏有東西的人裏面,畫家、作家、藝術家是一類,還有一類就是老幹部和過去的大家族。基本上是內地這邊賣出去,香港、台灣那邊買貨,這邊也有買的,但是比較少。那時候市場很平穩,交易額基本沒有增長,一年大概兩個億。到“非典”後就進入第二階段,過去散戶的收藏者賣了十幾年後,手裏的東西就越來越少了,好東西集中在少部分人身上,比如劉益謙、趙心,他們已經買了十幾年。再就是高增長階段。2006年前後有過波動,中國書畫下跌,當代藝術瘋漲。到2009年後進入“億元時代”,資本的概念就出來了。藝術品價格持續走高後,單純再靠市場是拉不動的,要拉動無非是用杠桿來撬動市場,抵押借款。嚴格來講,現在中國藝術市場還沒有大規模的資本進入,因為藝術品還不能抵押貸款,目前只是金融企業開始發行藝術理財産品賺錢,量也不大。我的觀點是,價格已經高到拉不動了,這幾年會盤整。短時間內增長這麼快,市場的成長是不成熟的,不成熟就會出現波動。

三聯生活週刊:作為機構收藏者,泰康在這種狀況的藝術市場上會如何定位自己?

陳東升:一個成熟的市場其實很簡單。比如經濟增長8%,那麼貨幣供應量就要增長8%,如果增長了20%,其中有12%就是通貨膨脹。藝術市場也是同樣的道理,經濟增長8%,藝術市場如果增長了20%,乃至30%、100%,那就超過了財富增長的速度,就會産生泡沫。如果金融杠桿用多了,都是借來的錢,還不起就會破産。中國藝術市場現在有一點苗頭,還不是大問題。但是另外一個問題出現了——拖欠付款,拖欠也會影響市場。所以我説過,瘋狂後一定會有代價。我不是來唱衰,但認為要謹慎。

泰康收藏只是我們公益事業的一部分,代表了公司的企業形象,而不是公司的業務。我們基本保持在用公司每年收益的2%這樣一個比例來購買藝術品。藝術市場需要更多的嚴肅的機構投資者,這將是市場的中堅力量。像現在這樣,有人春天買、秋天賣,賺上一倍,那不是收藏。上海舉辦收藏家大會,討論現在有沒有收藏家,我説:價格瘋漲的時候,都變成了投資家;價格跌的時候,賣不出去天天放在手裏看,就成了收藏家、鑒賞家。所以市場瘋狂的時候沒有收藏家,不漲的時候就培養出鑒賞家、收藏家了。

三聯生活週刊:在國內,我們對個人收藏了解多,對機構收藏還比較陌生。這兩種收藏行為的差異主要在哪?作為管理者,你的個人趣味對企業收藏方向會有多大影響?

陳東升:從2003年泰康空間成立,泰康的收藏就步入了專業化、體系化階段,平時做研究做展覽,支援贊助藝術家的實驗探索,同時做收藏。慢慢形成自己的空間理念,研究和展覽都有長期的方向,企業收藏也就隨之形成體現。

我個人不收藏,但如果説泰康的收藏裏面沒有體現我的興趣和愛好,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我是老闆,而企業是人格化的。坦白地説,美國的MOMA和古根海姆就是我們的兩個樣板。洛克菲勒旗下企業摩根大通是世界上最早建立企業收藏的機構,MOMA現代藝術博物館最初的收藏也來自洛克菲勒家族。古根海姆是猶太后裔,在德國做礦業,現在人們未必知道他的礦業公司,但是都知道他的當代藝術館。我沒想説泰康一定要做中國的MOMA和古根海姆,但起碼要堅持去做,未來有可能做成,做不成也不要緊,至少有自己的收藏。

三聯生活週刊:展出的這些收藏品,有哪些曾是你個人在拍賣場上志在必得的?

陳東升:陳逸飛的《黃河頌》、孟祿丁和張群的《在新時代——亞當夏娃的啟示》、肖魯的《對話》,都是我偏愛的。《黃河頌》這件收藏有我最重的個人色彩。我是50年代中後期出生的人,骨子裏有革命的英雄主義、革命的浪漫主義、革命的現實主義精神,這三個詞缺一不可。而《黃河頌》可以説是體現三種精神的巔峰之作。

三聯生活週刊:近兩年我們也看了一些收藏大展,比如尤侖斯藝術基金的中國當代藝術、劉益謙夫婦的中國書畫,然後藏品都陸續出現在拍賣場上。泰康做展覽,也會讓人猜測你們以後的行動。

陳東升:以文化藝術來回饋社會是一種很高雅的社會公益行為。15年來,泰康從一兩個人到現在的30萬人,從6億資本到現在的3500億資産,我們還沒有上市,每年稅後利潤已在30億元左右,作為一家民營企業也是超級老大了。如果泰康的財務沒有危機,像《黃河頌》怎麼會賣呢?像《亞當夏娃的啟示》這種代表重要轉捩點的作品怎麼可能賣呢?我永遠也不會賣。未來我們要在CBD二期的那座泰康大樓上面把博物館做起來,就像MOMA,在位於紐約46街那種寸土寸金的地方做博物館,這是氣魄。不一定開始就叫博物館,可以先做展出空間,長期陳列展出重要的藝術品,不斷更換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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