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就是混沌成內直覺,因為混沌沒有眼耳鼻舌,他是靠內直覺,靠心靈去感悟,就是他的心是外面聯通的,他看到的不是外在的現象,已經超越了現象進入到本質中。所以他是一種內知覺,所以他重在心意,神領,氣息,想像和心靈的內光和意向。也就是像庖丁解牛一樣,非物視而神韻也,在庖丁解牛的故事裏莊子説的很清楚,他開始解牛的時候,他看見的是一頭全牛,整個的牛,解到一段的時候,後來就看不到牛了。這個過程就像我們你畫一個物,開始看見的是物,但後來應該是沒有這個物,所以中國畫山水裏面特別強調中國畫論,比如説看山似山,看山又不是山,看山又是山,他的視覺從未進到內,進到內的時候這時已經不是山了,這個中國畫論裏早就談過這個問題,看它不是山的時候,那是什麼呢,那是一個抽象的一個關係,抽象的關係是一個象,象協于形,我們現在一般重形,刻畫這個形,但石濤講,刻畫必自毀,你刻畫了一個形一定會毀掉你自己。只有象、氣、神,肉眼看不見的東西,體悟的,用你的新去和它相遇的時候,你才能捕捉到,這就是中國畫裏最寶貴的,正因為如此,所以學中國畫的學生不愛學,為什麼呢,太難,這種觀察認識,和寫實油畫去相比,他很長時間沒有成就感。要不就臨摹一些筆墨和程式,這種狀態下,又感覺不滿足。
所以中國畫學的是一個文化,你怎麼認識這個文化。而且這個文化還不只是一個民族的文化,它是人類共同記憶的文化。它是人類精神的廟宇,你必須住在那裏才能體會到這個藝術的本質核心。
所以這裡面就需要虛靜,靜下來,不必煩躁,不必著急,把自己的心靈騰空。所以中國畫裏面講空,講虛,講靜。靜是生命裏最本能的,靜生智。李正道先生他們科學家做過實驗,當人靜下來的時候,他的大腦的潛層次的意識流就會浮上來。當你不靜的時候,是上不來的。人的大腦有淺層有深層,深層的東西經常是被壓抑的。虛和靜是一個內視,內視自己,內視外在,我們説為什麼看山又不是山,這就是看到內在的又不是山,像很多很多,就像吳先生講的要聯想,它又像這樣又像那樣,什麼都像,他看到一個樹根,又像這樣,又像那樣,他看到人體,他認為是五百里大道,看到一個山間上的村落,他認為是餓虎撲食。他用這種聯想,來擴展他對整個風景的印象。所以他看的風景經常可以這麼説,是看到自然的靈魂,而那個靈魂實際即是自然也是他自己。所以這個過程他是虛靜的。對對像是虛的方式,也就是説,用莊子無的視點去看的。所以內自覺看到是一個虛的,無的,這麼一個大象的世界。所以老子有大象無形之説,什麼叫大象無形?我們可以不停的從各種角度去闡釋它,但是這裡面非常重要的就是有一條,你是用內知覺去感悟他,還是用我們的視覺去看去領會他。
對於繪畫,我們現在很多時候都在研究語言、形式、風格、創新,大部分集中在這些問題上,其實在繪畫裏最重要的,在這些之前的審美,就是有一個審美的理想,審美的世界,審美的宇宙,在審美的前面它有一個人類精神的宇宙。這些問題先人們都已經講到了,但如果我們把前面的兩個問題扔掉,而直接去談語言,去談形式,談風格,談技法,談創新的話,那常常是會繞彎路的,是表面的,是模倣的,是挪用的,是克隆的,是照搬的。所以這個時候我們可以看到,造假的太多。
上次有一個英國教授和我聯合培養博士生,他來到中國,我帶他去798看作品的時候,他看了兩家就説不用看了。他認為很多都是西方的垃圾,搬過來的,他想看到中國的你們現在的,不是古代的繪畫。他説的很直接、很樸實。
吳先生提出過風格是背影,覺得這個風格不是你預設的,也不是像理論家告訴你説你就這樣畫吧,這就是你的標簽。風格是一個生命,他自己長出來的,你自己根本看不見,所以吳先生説那是你的背影,你自己看不見,別人能看見。你的體型和樣子,你走路的姿勢,甚至你咳嗽一下,你的一個動作,都會感覺是你。你根本不用去想你是什麼樣子,他是一個生命現象,生長的現象,他沒有任何預設,但是他一定就是你。所以我們現在為了尋找一個風格,進而冥思苦想,出招數,做規劃,那種理性的東西太多,太像電腦式的藝術家。這樣就會扼殺心靈,這非常像儵與忽扼殺混沌一樣,只不過我們現在很多時候會自己扼殺自己。自戀、自虐、自殺現象很多。
所以混沌他要我們虛靜不要枯燥,要用道的視點體察那些看不見的太極之奧秘。中國人看問題,是一個混沌時候開始,是一個沒有分別的,還轉的,圓形的看世界的方法,他看到的世界是一個圓形的,環轉的,沒有分別的一個世界,對任何事物都是這樣的,就像我們人,你畫人體,不管畫到什麼時候,你的頭,你的腳,你的手,所有的邊緣的動作合起來一定是個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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