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基·聖法勒：二十世紀傳奇女藝術家及她的花園奇境”展覽現場
去世于2002年的妮基·聖法勒（Niki de Saint Phalle）或許不會想到她在中國會有如此多的簇擁，繼數月前，她與沈遠的作品共同亮相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之後，2018年11月22日，最大規模的妮基·聖法勒個展在今日美術館展出，這場名為“奇境花園”的展覽共展出了妮基·聖法勒的繪畫、雕塑、公共藝術等近百件作品，它們與珍貴的文獻、影像資料一起佔據了今日美術館1號館的所有展廳，為我們清晰而深入地呈現了妮基·聖法勒的藝術歷程。
進入展廳前長長的走廊與盡頭妮基·聖法勒的影像
這場歷經3年籌備與策劃的展覽在內容梳理和展陳呈現上可謂獨具匠心。進入今日美術館最具代表性的1號館二層展廳前，一條狹長的通道被改造成為鏡面效果，鏡子是妮基·聖法勒在雕塑與裝置作品中經常使用的材料，同時也預告了這個展覽的魔幻氣質。在走廊的盡頭，妮基·聖法勒坐在一個球形轉椅中，在轉向鏡頭的同時向公眾自我介紹：“我是妮基·聖法勒，我做大型公共藝術”，雖帶有早期電影的生拙，但仍不掩妮基·聖法勒青春靚麗的活力。
妮基·聖法勒的雕塑
穿過一整面具有強烈妮基風格的雕塑墻，就來到了這個展覽的核心區域。妮基·聖法勒從1979年起，在義大利南部托斯卡納建立了承載著她夢想的大型公共藝術項目——塔羅花園。如此巨大的項目工程，她與伴侶尚·丁格利日常藝術創作的收入並不足以支撐，他們與是家人和周邊的居民一起，陸陸續續工作了20餘年的時光。
俯瞰“塔羅花園”與翩翩起舞的“娜娜”
在本次展覽中，今日美術館在高達13.5米的展廳空間內倣照塔羅花園的建築風格，搭建了一座拱橋，觀眾可以拾階而上，走到橋上進行環視俯瞰，遠處的墻上是真實的塔羅花園的影像投射，離橋不遠處是高大的雕塑“娜娜”，旁邊是緩緩旋轉起舞的“三女神”（讓這件作品旋轉起來，是妮基·聖法勒創作它時的願望，此次在中國得到了實現），以及如圖騰柱般聳立的“避孕套”雕塑，和位於拱橋後方象徵著她與自己孫女的“代際椅”等……一動一靜，真實與虛幻的結合，使美術館的方盒子展廳成為一個巨大的樂園，成為坐落于托斯卡納的“塔羅花園”在北京的在地衍生，同時也是妮基·聖法勒首次中國大型個展的題目來源。
妮基·聖法勒的“娜娜”
妮基·聖法勒的“射擊藝術” 《大教堂》 1962年
如果説在最具代表性的二層展廳是以“塔羅花園”為核心，連同其他最具視覺衝擊力的作品構成了妮基·聖法勒的藝術樂園，那麼從三層展廳開始，則是對妮基·聖法勒一生藝術歷程中重要作品系列的梳理與呈現。妮基·聖法勒並非專業藝術家出身，她在青少年時是一名時裝模特，後來學習表演與戲劇。由於童年遭受家庭變故及父親性侵，她一生都處於壓抑與傷痛的心理陰影之中，而藝術正是她對自己治愈的一種途徑。1961年，她開始了“射擊藝術”。她將顏料袋藏于木質或金屬的結構之中，表面再覆以石膏，然後以步槍進行射擊，噴濺出的顏料與石膏結合，形成獨一無二的畫面。本是源於自我治療的“射擊”行為在藝術界産生巨大的轟動，被稱為“沒有死者的謀殺”，它蘊含的深刻象徵意義迎合了當時的女權運動，使妮基·聖法勒一舉成名。
妮基·聖法勒的早期作品
“娜娜”系列則以女性特有的視角真正開啟了妮基·聖法勒之後的創作歷程。這些乳房巨大、腹部隆起、豐滿圓潤的形象來源於藝術家拉裏·裏弗斯（Larry Rivers）懷孕的妻子。“娜娜”（Nana）在法語中是女人的俗稱，妮基·聖法勒在這一系列裏表現了各种女性的姿態。在她看來，社會上對女性身體美的標準是被強行賦予的，她則真實表現了自己眼中的女性之美——體態豐滿、色彩鮮艷，帶給人強烈的安全感，這種獨立、叛逆、自由的風格貫穿妮基·聖法勒的一生。
大型互動裝置“Hon”的紀實影像（右）與設計圖紙（左）
作為“娜娜”系列的高峰，也是使妮基·聖法勒在美術史上留名的是作品“Hon”（瑞典語，意為“她”），這是一件躺在斯德哥爾摩當代美術館裏的巨型的“娜娜”。它長28米、寬9米、高6米，在展廳內呈仰姿，在其體內設置有電影院、咖啡館等設施，而大家必須從“她的私處”出入。這件作品如此大膽與前衛，以至於當時的美術館館長要求開幕之前一定要保密，否則在展覽開展之前自己就有可能失業。然而事實則完全與他的擔心相反，在三個月的展出時間裏，共有10萬人參觀了這個展覽。世界主要媒體都報道了這一展覽，該展絲毫不遜色于“偉大”二字。
妮基·聖法勒 《生命之樹》
“她”所帶來的互動性特徵也催生了妮基·聖法勒建一座童話式公園的決心，於是便有了前文我們提到的“塔羅花園”。妮基·聖法勒一生有多座公共藝術，包括在德國、以色列、美國等，1983年，受法國總統密特朗之邀，她和尚·丁格利在巴黎蓬皮杜中心旁，設計創作出一座彩色雕塑公共噴泉，至今仍迎接著來自世界各地的參觀者。
今日美術館館長、本次展覽策展人高鵬
本次展覽之中，配合作品而展出的藝術家珍貴影像極大地幫助了觀眾了解一個真實的妮基·聖法勒。在策展人高鵬看來，人們對妮基·聖法勒的藝術充滿了誤讀，因此在展覽中大量選用了妮基·聖法勒自述式的影像，並把它們剪輯成為適合的長度在展廳內與觀眾直接對話。高鵬認為：“從藝術表達與想像力來看，妮基·聖法勒的藝術並不比畢加索遜色，但‘女性藝術家’的標簽往往遮蔽了人們的判斷。”在近三年的時間裏，他與妮基·聖法勒的孫女、妮基·聖法勒慈善藝術基金會受託人Bloum一起走進妮基·聖法勒的藝術心靈，愈加拋卻“女性藝術”的視角來認識妮基·聖法勒，併為之深深感動。
開幕之前，今日美術館館長高鵬、妮基·聖法勒的孫女Bloum、藝術家姜傑、藝術家喻紅進行對談，今日美術館副館長晏燕主持
“治愈”和“愛”是妮基·聖法勒藝術的關鍵詞，她充滿奇幻色彩的想像、豐富鮮艷的色彩和大膽直接的藝術語言，無疑契合適合兒童的藝術表達，今日美術館特別在展廳裏設計了兒童藝術空間，邀請孩子們以妮基·聖法勒的藝術為靈感進行創作，並徵得妮基·聖法勒慈善藝術基金會的同意，孩子們的作品將最終與妮基·聖法勒的作品“生命之樹”挂在一起。
《新娘》與《貓》
《吞食的母親》，是“娜娜”系列中唯一的諷刺作品，描寫了貪婪、陰鬱的母親形象，也是妮基·聖法勒童年印象的再現
妮基·聖法勒的早期作品
“妮基·聖法勒：二十世紀傳奇女藝術家及她的花園奇境”展覽將在北京展出近4個半月，觀眾們將有足夠的時間去走進這位藝術家的傳奇人生，感受她作品的神奇魅力。妮基·聖法勒因早年使用大量聚酯漆創作，導致她罹患肺氣腫，于72歲時去世。在臨終前一年，她創作了《死亡不存在，生命永恒》，被策展團隊作為本次展覽的最後一件作品。
妮基·聖法勒的雕塑，希望風穿過胸腔般的感受是她罹患肺氣腫的寫照
妮基·聖法勒 《死亡不存在，生命永恒》
2014年，妮基·聖法勒回顧展在巴黎大皇宮舉行，吸引了超過50萬人次前來參觀，創造了該館史上觀展人數的最高記錄。近幾年，妮基·聖法勒的回顧展也在羅馬、東京等地展出，此次來到北京，她“源於治愈，以愛呈現”的藝術以及今日美術館精彩的策展無疑使該展成為本年度最佳展覽之一。（文，圖/許柏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