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禮賓:《寫,不僅是一個動作》

時間:2012-05-30 09:38:29 | 來源:藝術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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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禮賓(中央美術學院研究所講師、批評家)

伴隨著文人畫的興起,當書法之“寫”與繪畫之“畫”的關係被強調之後,繪畫中的“寫”的問題就變得越來愈重要了。“士人畫”的倡導者蘇軾説“詩畫本一律,天工與清新”,他除了技法上的考慮,還應有抒發性靈,乃至對於詩、畫“意境”方面的考慮。元趙孟頫更是將前者予以明確,提到“石如飛白木如籀,寫竹還應八法通”。等到清代鄭板橋、清末趙之謙、吳昌碩、齊白石,皆是此觀點的踐行者,他們的書風很大程度影響了其畫風。

書法和繪畫的工具皆為筆墨紙硯。落筆于紙。筆行,書法出,繪畫顯。在筆、紙接觸的一霎那,以及隨之所留下的痕跡中,藝術家的素養,乃至個性特徵暴露無遺。甚至可以説,正是對筆和紙關係的多年經營中,書法家和畫家構建了自己的藝術世界。所以説:寫,不僅是一個動作,也是一種存在狀態,更是一個文化姿態。

中國畫家王璜生向來以傳統國畫示人,但其近期的“遊•象”系列作品的創作將“寫”進行了純粹化。非但拋棄了具體物象,也拋棄了意象。筆在紙上行,或如高古遊絲,閒淡典雅;或如尖錐畫沙,艱澀枯勁;或如行雲流水,輕盈飄逸。線條從物象描繪中解脫出來,或密集結體,或穿插遊走。或加淡墨暈染,或加點墨造勢。畫面氣韻鮮活,生機盎然。自此王璜生畫風煥然一新,讓觀者目不暇接,慨而嘆之之餘,禁不住細思量:這一繪畫風格的由來和價值。

元代畫家朱德潤曾畫有《渾淪圖》。該畫左方畫有一坡石虬松,枝幹似龍爪。另加藤蔓盤纏松幹,遊絲飄向空中,右畫一圓圈。畫中的“藤蔓”、“遊絲”、“圓圈”的畫法與王璜生的“遊象”系列作品中的線條風格有頗多相似之處,“圓圈”又和王璜生“遊象”系列作品中的“圓”頗多暗合。這是巧合?還是穿越時空的必然?筆者更相信看似偶然後面的必然。細想起來,理由有二:一是國畫線條本身就有獨立的審美特徵。朱德潤非不能也,在當時語境下,是不為也。不過是通過《渾淪圖》偶爾展現了線條獨立的審美特性,這一“展現”因其不和時風的“奇”,的確引起了後世的頗多猜測,並將猜測題寫在了這張畫上;二是王璜生的系列作品題目——“遊象”,正暗合了朱德潤《渾淪圖》的題目“渾淪”和題跋:“渾淪者,不方而圓,不圓而方。先天地生者,無形而形存;後天地生者,有形而形亡。一翕一張,是豈有繩墨之可量哉!”。朱德潤通過“圓”具體化了“渾淪”,王璜生正是遊走在“象”之中,圓圈散開,瀰漫,也是自然之事。


當然,上面所説的“由來”是筆者所做的聯繫,並非王璜生模擬朱德潤的事實。歷史得以在當代展現,往往是高度之上的“偶遇”,而非時間前後意義上的跟隨,這正是文化脈絡延續的奇妙之處。除了筆者所找出的美術史上的契合,王璜生的創作和他自己以往的創作有什麼聯繫呢?

在王璜生早期的“天地”系列作品中,尤其在描畫“天”時,“寫”出的圓圈化的線條已經頻頻出現。“天”上漂浮著的自由的線條渾然一體,儘管還與整幅畫面相協調,但已表現出獨立的可能性。在“悠然”系列作品中,王璜生的筆勢已經預示了新近這批“遊•象”系列作品的出現。細看“悠然”作品,儘管表現的是松柏怪枝,但筆墨已經基本上脫離了所描繪的物象,筆力蒼勁,“寫”自身的特徵已經呼之欲出。隨之,王璜生創作出“遊•象”系列作品,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與同樣國畫背景的李華生做一比較,可以看出王璜生創作的更多特徵。兩者皆從傳統國畫創作進入了抽象創作,並同樣把傳統國畫的“寫”進行了抽離和純粹化。不過李華生更多地將“寫”格式化,儀式化,畫面以橫豎線組成的“格子”為特徵。王璜生則將“寫”行動化,生活化,畫面中的線條鮮活奔放,生氣盎然。

新世紀以來,抽象創作多呈現出儀式化、格式化的傾向(集中體現于“極多主義”和“念珠與筆觸”兩個展覽)。在這樣的語境下,王璜生新近創作的價值不容忽視。由於作品尺幅較大,再加上線條運動方式的特殊性,王璜生的“寫”使身體(較前者)有更大幅度地介入,具有了行動意義的價值。這就使他在時下拓展了“寫”的外延,增加了“寫”的內涵。如果聯繫到上文所説,“寫”本身是一種生存狀態,文化姿態,也就可以理解,何以王璜生除了藝術家身份之外,還是一位出色的美術館館長,著名的國際策展人。

因此,王璜生的“寫”,更不僅僅是一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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