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馮遠中國畫作品展訪談:筆墨塵緣 蒼生情懷

時間:2012-04-28 09:12:12 | 來源:中國教育新聞網

展覽>

編者按:2012年4月25日-5月6日,著名國畫家馮遠大型個展“筆墨塵緣”即將於中國美術館舉辦。展覽分“歷史溯懷”、“傳統追懷”、“蒼生情懷”、“技道縈懷”四個部分,第一次全面展現了馮遠美術創作歷程。馮遠作品素以筆墨酣暢、造型紮實、面貌豐富、蘊含厚重、主流氣派、個性鮮明著稱,馮遠的美術創作生涯堪稱多難而豐富,他曾是“北大荒”下鄉知青、“文革”恢復高考後第一屆浙江(今中國)美院研究生、中國美院教務長、副院長、文化部教科司司長、藝術司司長、中國美術館館長,現為中國美協副主席、中國文聯黨組成員、副主席、書記處書記,清華大學美術學院名譽院長、全國政協委員。職業畫家走上了副部級領導崗位。他把參與社會公益文化事業特別是推動“20世紀重大歷史題材美術創作工程”和“中華文明歷史題材美術創作工程”的策劃和實施視為最重要的集體“創作”;他在繁忙的工餘時間數十年如一日堅持不懈地從事創作實踐,塑造了在新中國美術史上具有標誌性的一系列公共記憶作品:如連環畫《沈小霞相會出師表》,大型線描《屈賦辭意》、《秦帝築城圖》,極富震撼力的水墨巨制《保衛黃河》、《英雄交響曲》、《世紀智者》、《聖山遠眺》,意境高遠的現代水墨《逍遙遊》,充滿詩意境界的“唐詩宋詞畫意”系列等等。從七十年代初在北大荒農村發表第一組美術作品到而今花甲初度,40年的創作實踐和人生歷練,磨練了他堅韌的心志和寬廣的胸襟、悲憫的情懷。他一支筆深刻寫意蒼生,一把刀嚴謹解剖自己。在畫展舉辦前夕,馮遠接受了記者專訪。

筆墨塵緣蒼生情懷——2012馮遠中國畫作品展訪談

馮遠簡歷:1952年生於上海,祖籍江蘇無錫。1974年起,作品多次獲全國美展銀獎、優秀獎等。曾是“北大荒”下鄉知青、“文革”恢復高考後第一屆浙江(今中國)美院研究生(師從方增先)、中國美院教務長、副院長、文化部教科司司長、藝術司司長、中國美術館館長,現為中國文聯黨組成員、副主席、書記處書記,清華大學美術學院名譽院長、中國美協副主席、全國政協委員。曾獲優秀教師和國家有突出貢獻的中青年專家榮譽稱號,享受政府特殊津貼。

2012新春前後,在中國文聯黨組成員、副主席、書記處書記馮遠即將迎來生平第一次個人作品展之際,就人們普遍關心的問題接受了記者的專訪。


美術家有更自由的創作空間

問:您是一個職業畫家,當然您同時從政了很長時間,到了花甲之年,您是如何看待自己一生從事的美術職業的?

馮遠:首先,美術是個好職業,這毫無疑問,但要做好,很不容易。相比較在眾多的藝術門類中,畫家是相對自由的。畫家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相對自由地創作、組織畫面,發揮自己的才華,與音樂、戲劇、舞蹈等表演藝術相比,外在的制約因素、不可控性要少得多,藝術家任由馳騁的創新空間要大得多。而在音樂中,沒有好歌詞不行,沒有好的音樂旋律不行,再大名氣的歌唱家沒有好歌好曲也傳唱不開。電影、電視、戲劇等藝術更是這樣,編劇、導演、演員、舞美、燈光、攝影等都有關係,每一個人的發揮空間都是有限的,但集體創作的好處,即共同完善加分的優勢,是畫家所沒有的。畫家,如果能體現自己的所思所想,在學養、智慧、才情上達到相當的造詣,加之勤奮,如果你還有愛心關注社會,你是很有可能獲得成功的,總體而言畫家要比其他藝術門類的藝術家的自主創作空間更大。

我們趕上了一個好時代,比起歷史上近現代畫家來説各方麵條件都要好。這是一個給藝術家更多自由創作空間的新時代。今天,可以説凡是稍微有點名氣的畫家日子過得都不錯,這是當年在東北農村耕耘稼穡的我所不敢想像的。作為藝術家,應該盡可能多地留下一些自己認為比較滿意的東西,關鍵還要是社會和民眾(包括同行)滿意的作品。如果一心想多掙錢,或者一心為著多賣錢,那就有愧於時代賦予藝術家的職責,一個人掙錢到什麼時候是夠啊?人的一生衣食住行需求總是有限有數的,但藝術家的價值在於他創造的精神財富,作品的生命要遠遠長于藝術家的自然生命。

今年我已屆甲子之年耳順之年,我在畫展《自序》中寫了一段:人終究是不可能得享兩個甲子輪迴的,如果上蒼能夠假我以天年,抓緊時間認真做好當下的每一件作品,這才是最真實的,也是最有意義的,因此我把我的個人展覽定位僅僅作為是對前一階段的總結彙報,作為一個專業工作者,哪怕是擔任行政工作、工餘時間堅持創作的畫家,面對“江東父老”,是想説明我的這些年沒有虛度。不管是對社會、對個人、對藝術創作,我做了我應該和能做的,優劣任人評説。日後,有一天離開行政工作崗位,就會有比較充裕的時間,我希望通過努力,用作品來彌補失去的時間,那時候,我想每隔一段時間可以做一個階段性展覽。


愛好美術令人生更充實、更愉悅

問:您是在經歷個人命運最艱難的時候開始畫畫的,比如去黑龍江當知青,那時您父親背負冤假錯案,您自己初中畢業就到了北大荒,改革開放以後,您考上了研究生,後來又走上了領導崗位,在如此懸殊的政治境遇裏,您都堅持畫畫,這給您的個人命運和時代一種什麼樣的意味?

馮遠:在我的人生起伏中,因為愛好美術、從事創作,給了我莫大的精神慰藉和愉悅。在最艱難的時候實際上也是愛好支撐了我的理想信念,不管是當年畫毛主席像,還是後來在農村寫黑板報、畫專欄,還是在報上發表處女作,以及後來的一系列變化,包括過了讀本科的年齡,直接考上研究生,我覺得這都是繪畫愛好給我帶來的機緣。也是因為從事美術教育兼及教學管理工作,才有可能走上行政領導工作崗位。福兮禍兮皆得源於愛好藝術和從事美術創作。今天能夠有你在這個崗位上,那是在人生每個環節,是靠了師長、領導、朋友的提攜,當然也包括個人的努力,才有可能,正如佛教中的“眾生度我”。因此,在這個崗位上,我不應津津樂道各種名利事功,應該為社會為他人做點事情,而且是對社會進步有益的事情,應該為美術事業的發展出力,力所能及地幫美術家們、藝術家們解決一點具體的困難。我覺得應該去“度他人”、“度眾生”。我當然不是菩薩,但是社會成就了我,我理應回報社會。所以我的心態一直比較平和。我有這個愛好,相信我即便“解甲歸田”,起碼還有15到20年的可支配時間做我應該做的事。人的一生因為有了理想、目標,尤其是愛好和從事某一項創造性勞動,生活和生命才有豐富的意義,才能夠體現自身的價值和對社會有所貢獻,人生夫復何求?!

藝術家的人生經歷都得緣于藝術,最後的光陰又終將復歸藝術創作,還有比這個更充實的、更令人愉悅的嗎?

理想作品應思想性藝術性學術性觀賞性俱佳

:您對美術的理想是什麼,您把一生聰明才智都獻給了藝術,藝術在您的理想中是個什麼東西?您最滿意最理想的作品應該是什麼樣的?

馮遠:這十年來我有幸通過大家共同努力,促成了兩件事情。一件是參與推動“20世紀重大歷史題材美術創作工程”的實施完成,並向公眾展出,另一件就是去年底剛剛啟動的“中華文明歷史題材美術創作工程”。作為一個藝術家,趕上了好時機,能夠得到各方支援並組織、聯絡藝術家們共同描繪中華上下五千年曆史,這應該是一件很有意義的社會功德事業,也是一項重要的文化基本建設項目。畫好我自己的畫,從個人角度體現了我的“小乘”思想。能夠推動廣大的美術家共同來為中華民族做一件實實在在有用的基本建設,每一個藝術家的個體價值就被大大外延和擴大了。不管將來後人怎麼評説,我們這代人在有生之年做了該做的事,這是一張由集體共同創作的大畫!其意義絕對大大高於任何個人創作之上。要説就個人理想的作品而言,畫到現在真正讓我自己非常滿意的作品“無有”。

相比較而言,基本滿意的創作有幾件:《屈賦詞意》、《世紀智者》、《逍遙圖》等,去年新近創作的《今生來世》,還有一組人物肖像,如都市題材等也算可以。

我心目中理想的作品應該是:思想性與藝術性、學術性、技術性、個性、觀賞性俱佳的作品,不同時代審美品評的價值取向會有所不同,難以要求一件作品能夠跨越並代表所有時代的審美價值取向,但它必須能夠打動人心,才有生命力。


一個基本理念和四種創作方法

問:從您以前説的您形成了自己四種類型的藝術作品風格和表現方法,請對您的創作方法具體介紹一下?

馮遠:所謂四種風格與方法是在一個基本理念下面各有所側重的四個方面。一個基本理念是指具象寫實和寫意表現的創作脈絡,四種方法是指:主題性創作,或者説是大型繪畫創作,這是需要全面體現藝術家的價值追求和創作才能的;教學師範創作,這是基本功傳授,重在對基礎造型和筆墨技藝表現的總結分析和傳承;現代水墨創作,是對水墨材料、藝術表現力和多樣可能性的探索,多少帶有實驗性質,與傳統樣式大相徑庭;古典題材的創作,這是比較受歡迎的一種表現手法,追求古典藝術審美價值品評取向,優美雋永,詩畫意境,也代表了我個人藝術追求的一個方面。既要發揮傳統筆墨的優勢,又要考慮作品的品味和趣味,在交替中交融、交流,但從創作傾向上往往要盡可能找到互補的平衡點。

這四個方面既有差異,又有補充,是一個基本理念下四個不同側重。

問:您用百分制對四個方面創作自我評價一下?

馮遠:創作于1980年的《秦隸築城圖》是我的研究生畢業創作,1994年完成的《屈賦辭意》和《秦嬴政稱帝慶典圖》,是線描作品,原本應是畫成彩色的,後因教務工作貽誤創作,展覽日期已屆,就畫成線描,將錯就錯。同行認為,倒也別致。這幅美術史上最大幅的線描作品在全國美展還獲得了銀獎。從畫面結構到經營組織,我覺得還算出入傳統,融新意于法度中。

新舊世紀交會之際,我創作了《世紀智者》,作品在中西相容、表現人物肖像方面做了些變化、探索,有點特色,但現在看來技法上還可以更完善,如素描渲染再弱化些則效果更理想。以我的體會,在現當代的人物畫創作中,水墨技法渲染與素描是一對矛盾,但在形式構成、畫面組織、人物形象的表達上一定要設法把握好度。

去年,新創作的《今生來世》,這件作品還沒公開拿出來,所以外界的如何評價還不好説,但確實是我下了些功夫的作品。作品的人物形象、人物的精神狀態,表現的是一批不斷富裕起來的西藏藏民形象。取題點題上抽象空靈些,給觀眾想像的空間可以更大些。

此外,還有一批人物畫習作,都市人物畫系列等,但基本是近四十年各個階段的代表性作品,以今天的眼光看,應該還可以做得更好一些,許多作品現在看還存在這樣那樣的不足,待到真正明白,許多事情已經無法彌補更改了。

王婆賣瓜自賣自誇,自我評價:85分左右吧。


堅定不移地走弘揚主旋律創作之路

問:您的意思是您的主題性創作就是要衝擊自己和時代的藝術頂峰?

馮遠:走這條路既是早年所受教育、人生經歷,也是我擔任公職職責使然,我將沿著這條路認真地走下去,爭取還能創作一些有價值的作品。我歷來認為即便是技藝具有獨特審美價值,光有技法,沒有思想內涵的作品,可以算好作品,但算不上優秀作品。反過來,光有深刻的內容和思想,沒有好的技術語言,那可能是張宣傳畫。好作品一定要兩者兼得。一個藝術家,只有在某種程度上體現了自身的價值觀和思想深度,以及學問修養和對技術的駕馭能力,這樣的作品,我認為是好作品。我從來不認為“小品”可以與“宏大敘事”等量齊觀、習作和創作兩者可以平等看待。

我認為深邃的思想和高妙的技術是不矛盾的,作品的主題思想絲毫不會制約藝術家才情的發揮。好的主題思想,貫穿著人文精神和對真、善、美追求的主題內容,絲毫不能也不會對藝術家的才情形成桎梏。那些打動人心的主題應該會激發起藝術家的創作靈感和熱情。魯迅先生的作品就是典型的代表,既有深刻洞見的思想,又有犀利的筆鋒、到位的描述,他把深刻、尖銳、慘烈,血淋淋的事實和人世間的眾生相,盡情剖解給你看,這確實能起到使人警醒、奮起的作用。但在今天建設和諧社會中,美術作品還需要昇華與超越,提煉和諧的精神和理想。我覺得人類社會大同,世界大同,人性的高級階段處,一定是對真、善、美的昇華禮讚和描述、播布。王爾德的《快樂王子》中體現的那種人文關懷精神,一種高貴的悲憫之情和愛心,通過小燕子把關愛送到千家萬戶,這難道不應當是藝術家孜孜以求的境界嗎?

藝術創作的思想性和藝術形式如何統一可以討論,作為藝術家的自我反省,我前20年的創作受機械反映論的影響多了點,後20年的情況有比較多的改變,直觀描摹和表像的直譯超越,這是藝術家走向成熟的標誌。

就目前的創作狀態,我也很清楚多年來存在的局限性,主要的一點就是畫得偏緊,這多少與個人風格秉性有關。要從這種“緊”中“松”出來,我是有清醒意識的,我的夫人和孩子也經常提醒我。然而,一個畫家的觀念是逐步變化的,特別是在了解自己的局限以後,畫風會在深思熟慮中自然變化,由“緊”而“松”是一種狀態的昇華,這個過程是可以由精心預設到主動追求的,實際上是解決技術層面的刻意而為到自然流露的變化問題。這個變化中也會受到別人的影響和激發,進而形成自己新的目標追求。

此外,由於白天行政事務瑣碎,造成急就章作品草成,也有的是要趕時間完成。如果能夠再多用一份心,許多作品原本應該有更好的效果。聯繫到目前不少展覽活動中的作品思考琢磨得還不夠,功夫下得還不到位,這是事實,即使別人不説你心裏也會明白。不要以為有人説幾句好聽的,能賣幾個錢就沾沾自喜。更不是説你多了個頭銜、市場追捧,你的藝術就如何高妙了,觀眾、藏家、批評家是會有明鑒的。

自覺追求筆墨承載的創新形式和豐富內容

問:您的創作從一開始就給人一種面貌十分豐富的印象,完全沒有一些藝術家特別是一些中國畫家固守一種風格,“結殼”的問題?

馮遠:這是我一再反對和自我警惕的。歷史上很多名家好手,形成自己面貌以後,常以風格特色自詡,反覆用同一種語言形式體系來結構畫面,今日山石,明日花草,左右上下移動重組一下變成圖畫,雷同、概念的弊病油然而生。在其作品中體現不出來不斷創新變化的藝術基本理念。我認為一個藝術家在面對有特定內容承載的創作的時候,作品的語言形式都是從零開始,這中間不存在形式上的通借,不宜使用同一種語言形式去套任何一種主題內容。譬如,張藝謀導演的電影,不管他作品的主觀形式追求成也好敗也好,在他每一件作品中起碼看得出他有所追求,而不是用同一種敘述方式來演繹、表達所有的主題,這也是一個畫家需要時時警醒的,而在中國古代畫家中這是帶有普遍性的缺憾,這樣的方法肯定難以産生好作品。説得好聽點是風格、程式的不斷精深,説得不好聽就是概念化、程式化、用功不夠作祟。中國畫技法的變化是不會制約筆墨發揮的,當然這種作品與作品之間的變化是小有區別,不是天壤之別,就作品的連貫性可以看得出小有變化,但相對的一致性還是有的。你不可能每一張畫都是南轅北轍,大起大落的變化。當年我也經歷過,今天是具象寫實的,明天突然想來個抽象潑墨的,那是一種變革嘗試。一個風格成熟化了的畫家,一定有相對固定的題材,相對穩定的風格和小有變化的獨特面貌。如何處理好你的下一個作品,與你的風格特色問題,這是一對矛盾,但卻是須要解決好的。

在實踐中,我始終把筆墨承載的形式創新和豐富內容,當做自己的自覺追求。我從創作構思切入時,就注意這個問題,在構思沒有形成完整的想法前,我幾乎不動筆。我認為技法在創作中一定是第二位的,是服從創作內容需要的,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一定的技藝形式是為一定的內容服務的,在這個意義上説,吳冠中先生説“筆墨等於零”有其積極的意義。但從另一方面説,吳先生的意思表達又不夠全面,中國畫的筆墨確實又是有其自身的抽象內容和獨立審美價值的,這正是中國畫筆墨形式有別於其他畫種的獨特之所在。


教學心得:進得去出得來

問:您長期在高等美術院校任教,至今還是清華大學美術學院的名譽院長,您是如何概括您的教學心得的,吸收了哪些教學成果?

馮遠:在教學上,我強調的是“進得去,出得來。先進得去,再出得來”。學校教學就是要按照嚴格的基礎訓練要求有目的地來做,哪怕是那些很枯燥無味的技術訓練,這可能很無奈,無法忍受,但必須是要掌握的學院基本功。學院所謂的基本功就是研究掌握造型規律和形式技巧,要注重動手,要善於領悟,要廣泛閱讀,讀文史哲以提高學養,要關注當下的創作動態。只有把閱讀、注重研究和學習技法、動手能力有機結合起來,這個教育算有成效,必讀經典文論,經常觀賞大家作品,對美術史了然於心,這樣眼界學養才出得來,才會有創新意識,才有後勁,然後丟掉“拐杖”,獨立行路。這就是“出得來”。光是匍匐在前人後面,進了去,出不來,成就不會高。

學習技法不僅是要學習古人,還得學習研究各種各樣的現代手法,熟悉材料特質。學習時要先進去,先得明白就裏,得其三味。當年在浙江美院學習,學一半撇一半,很注意既學習江浙的筆墨功夫,也很留意北方強悍風格的持守,所以中年以後到北方工作,融入北方的畫風也能得心應手。對於現代的和西方的美術經典之作,我不光在意,還曾經臨摹了好幾大本。拓展自己的眼界,培養理論素養是“出得來”的前提。這些,當年都是自覺不自覺地做的,現在看嘗到了甜頭,沒走錯路,

在更宏觀的歷史背景和現實情境中把握中國畫發展

問:有人説“浙派中國畫”或説“浙江中國畫”就是中國畫的代表,是中國畫的正脈和標準,您作為浙派人物畫的大家你如何看?

馮遠:應該説在浙江學習和從事教學期間,我是嚴格按浙派藝術的觀念和技法為標準實施教學的,“嚴”因為是打基礎。我在中國美院任教務長時,制定了國內美術院校第一部教學大綱和全日制四年本科教學方案。教學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一定要有規範,要有明確的要求。後來中國美院國畫係卓鶴君、陳向迅教授通過多年研究實踐編出了第一部國畫山水畫的教學大綱,十分有效。在學院中完成了系統的學習後,不能只會反覆畫學過的、重復前人的東西,要有超越。浙派的水墨畫家們很自信,充分認可自己的優長,從明清文人畫一路承襲其精華至今的浙派水墨畫,確實有其較高的學術價值和藝術品格。但也要看到浙派水墨畫中的弱項。藝術不能固執一端,否則,當代美術史就沒有發展空間了。中國畫的未來發展應該學習、借鑒浙派的成功經驗,但未必只能“定於一尊”。浙派中國畫應是當代中國畫壇百花園中鮮艷奪目的一花。

有一種觀點認為中國畫就應奉文人畫理念、品格為圭臬,這是可以討論的。誠然,水墨寫意的品格、境界較為高邁,但壁畫、絹本畫、重彩畫、工筆畫不也是中國畫的一部分嗎?中國畫本身具有多樣性。如果有一天中國畫的材料獲得變革,審美品評觀念也將隨之而變。只有在更為宏觀的文化歷史背景、現實情境中來把握和看待中國畫的未來發展才較為客觀理性。


在繼承創新和筆墨現代性融匯上突破

問:你的中國畫探索很大的特點是傳統和現代雙向深入?您對自己的追求如何清晰地表述?

馮遠:傳統和現代水墨技法相容並蓄,傳統技法在多大程度得以發揮,現代意識如何盡可能地融入。這是在我每件作品中都會遇到的問題,如《望夫妹》,雖然是主題性繪畫,傳統的東西在多大程度上挖掘體現,現代繪畫的基本要素、理唸有效融入並達成和諧,這是很糾結的問題。對我們這代人,早已不是20-30歲年輕人,既要繼承傳統精神、又須結合現代要素和理念創新是一個繞不過去的課題。相容得好,就是新的平衡。但這不是信手三、兩天就能達到的。成敗就在於能否把繼承創新的問題解決得妥當,在傳承中建立,又在視覺形式中解決好現代要素的融入。為此,我有些過程性的探索嘗試經歷,如1998年創作的《抽象水墨·炎上》、《抽象水墨·潤下》、《抽象水墨·未盈》等一組小幅系列水墨。以我自己的體會,涉及形的問題就來了,這張《今生來世》是去年前年花了功夫的新作。

奢談創新知易行難,這一點我很能理解一些老藝術家,一輩子創作能有一點與眾不同,也還得被人認可,就很了不起了。人物畫與其他畫種最大的不同,就是在我們今天這個文化發展的歷史背景下,社會主義現實主義創作的基本方向路徑中,你作為負一定責任的行政工作者,你肯定要帶頭去實踐。這成為我近20年的創作主攻方向,藝術上你不能任意貼上“中國特色”標簽,但就個人的創作而言,應該有個人面貌,不能今天這樣明天那樣,應該逐漸形成相對來説完善的個人風格語言,例如具有現實主義創作精神、嚴謹的造型結構、精湛的表現技法,力求豐富的精神內涵等等。

今後的創作我想還會有變化,變則生嘛,究竟怎麼變,當然還不好預設,但基本路向是明晰的,關鍵是要靠作品説話。

提升大眾鑒賞水準和藝術審美趣味是份內之事

問:您如何看待您的個展和滿足社會群眾需求的小品畫的關係?如何引導社會審美向更健康、更豐富、更有審美精神內涵的方向上?

馮遠:此次的個人展覽從不同側面體現了我一以貫之的學術主張和藝術追求,關心我的朋友可以通過閱讀我的作品全面地了解我的藝術面貌。

有相當多的收藏者喜歡我的“唐詩”、“宋詞”系列的畫意作品,這使我感動、欣慰。但凡有意境的、美的、精妙的,充分體現了中國傳統繪畫精神氣息的作品,我將會繼續創作,但是我不會為了迎合市場、取媚于市場。相反,我是想通過我的作品,讓更多的人能夠通過審美認識、理解,提升他們的鑒賞眼力和審美趣味,

我不會敷皮潦草地應付作品,我將認真地對待每一件作品。這些年來我時時提醒自己注意,應酬的東西少,胡來的幾乎沒有,甚至偶爾在筆會上與人合作,也還是儘量多用一份心思。

得失優劣有待大家批評

問:您對這次個展有什麼期待?

馮遠:期待?這不好説。我將邀請同行、領導,包括一些關注我作品的朋友來批評,作為彙報,展示我這幾十年走過的創作道路。

展覽分四個部分,概括起來四個“懷”:即歷史溯懷、傳統追懷、蒼生情懷、技道縈懷。展覽的名稱是“筆墨塵緣”。我是人物畫家,各種各樣的人物是我創作的母題,展品約有100多件。作品的面貌還算豐富,不顯單調。中央圓廳,主要是大型主題性創作,背後的環廳展出的是“技道縈懷”部分,基本是教學的課徒習作和一批水墨探索作品;二號廳展出現實生活題材作品;三號廳展出古典題材作品。

“蒼生情懷”部分主要有藏民系列、都市系列,民工等題材,這是當代普通人系列。八、九十年代我畫歷史人物多,我現在把人物肖像、藏民、民工、工程師等都放進去了。這裡的一個重要變化就是從前期的以歷史英雄為主導轉而為以當代勞動者為主的創作主題。

還有一些書法作品,這兩年經常寫字,好的書法體現一種境界。在書寫上我常背臨默寫,對一些難處理的字,查字典,琢磨,我對自己的“寫字”還是有要求的。

選了幾套自己當年創作的連環圖畫,如《上海的早晨》、《畫魂》、《今夜有暴風雪》等三組,以及一組插圖。此外還有部分速寫寫生稿。

醜媳婦終須見公婆,藝術真是一門奢侈的愛好和一個充滿遺憾的職業,孰優孰劣,有待大家批評。(錢曉鳴)

凡註明 “藝術中國” 字樣的視頻、圖片或文字內容均屬於本網站專稿,如需轉載圖片請保留
“藝術中國” 浮水印,轉載文字內容請註明來源藝術中國,否則本網站將依據《資訊網路傳播權保護條例》
維護網路智慧財産權。
網路傳播視聽節目許可證號:0105123 京公網安備110108006329號 京網文[2011]0252-085號
Copyright © China Internet Information Center. All

資訊|觀點|視頻|沙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