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運會徽"中國印"使印章成為收藏市場藍籌股
“方寸之間大乾坤,字字重千金。”北京奧運會徽“中國印”自誕生那天起就受到越來越多人的關注。如今,中國已正式進入奧運年,而由“中國印”掀起的篆刻熱潮使印章在收藏市場中成為最被看好的“藍籌股”。
去年,西泠印社舉辦的“百年西泠-中國印”大型海選活動轟動一時,從中涌現出不少篆刻新人;而在第112屆奧委會上代表中國政府為北京申辦2008奧運作陳述的李嵐清新近推出的《原來篆刻這麼有趣》一書,在篆刻界也引起極大反響。該書展示了李嵐清創作的印章百餘方,並配有手書詩文題詞、短文、繪畫、攝影、曲譜等,相得益彰。李嵐清更在書中提出了“石言志”的觀點,將自古到今的篆刻雅趣、閒趣又提升到了一個新境界。
現狀
印章非“閒章”之輩
印章本身的材質、印鈕、印文、薄意包含了繪畫、書法、金石篆刻、雕刻等多種藝術樣式,其藝術價值自不在話下。但我們平時總將其稱之為“閒章”,因為在藝術大師眼裏,印章雖融各類藝術于一身,但與繪畫、書法相比,只是書畫的點綴和配角。
然而,71歲開始學習篆刻的李嵐清卻表示,過去,印章都充當“綠葉”的角色,繼而成為獨立的印學藝術,他試圖把篆刻的地位再提高一點,讓它當一次主角,讓其他文化藝術來給它當一次配角。於是,李嵐清在《原來篆刻這麼有趣》中透露,其實每一方印的背後都有一個動機、一種理念,有一首詩、一幅畫,一首歌,甚至是一段有趣的故事。
隨著科技的發展,印章對書畫而言絕非是陪襯的角色。西泠印社副秘書長兼鑒定與收藏研究室主任童衍方表示,如今,越來越多的人憑藉對於印章的認識來識別書畫的真偽。台灣大學藝術史研究所研究員傅申通過幻燈印證印章是否同套等來判定台北故宮博物院的懷素《自敘帖》是否真跡或摹本;而早在上世紀70年代末,書畫大家、鑒定家謝稚柳更是通過一方印章確定了王羲之《上虞帖》為唐代摹本的説法,使其成為上海博物館的鎮館之寶。
玉石之外別有洞天
篆刻的前身是古代的璽印,自元代文人趙孟兆頁等繼承古璽印的藝術傳統開始自己篆印,王冕用花乳石試刻,這才出現了文人篆刻。童衍方介紹:“古璽印是以金屬為主要印材,而文人為了自己把握篆刻,故而選擇了易於刻印的青田、壽山等,石質材料逐漸取代了金屬印材,成為興起文人篆刻、提高篆刻藝術水準的發展因素。”
如今很多人認識印章、收藏印章,更多地是從青田、壽山等印材上去下功夫,往往將篆刻本身拋之腦後。記者多次在藝術品鑒定處看到,藏家懷揣幾方印章前來,上來就問:“幫忙看看這是不是荔枝凍啊?”而收藏一方方光禿禿、沒有篆刻的印章者不在少數———與其説是收藏印章,不如説是捂著石頭等升值。
其實,除了大家熟悉的青田、壽山、昌化、巴林石外,諸如象牙、龍骨等材質的印章也同樣非常珍貴。“民國至解放後很長一段時間,水晶印章就被視為身價的體現,由於硬度高,其潤筆費比石章還高出一二倍;而篆刻家方介堪為張大千所刻一方象牙印章‘瀟湘畫樓’更在去年拍場上拍出了99萬元的天價。”西泠印社社員袁慧敏介紹,“最近幾年,陶瓷印的創作也頗有蔚然成風之勢,因為創作者可以在印面上不斷探索,通過篆法、章法和刀法的實踐催生新的風格和流派。”
“樂志”走向“石言志”
在西泠印社舉辦的“百年西泠?中國印”大型海選活動中,涌現出不少中青年篆刻人才,但是,童衍方指出,在看到篆刻好苗子的同時,也發現現在篆刻者存在的通病,“他們往往更注重自我發揮,對傳統本身關注少了些。”
九十高齡的篆刻家、評論家葉一葦則進一步指出,篆刻比賽往往注重藝術形式,認為篆刻藝術是一種“視覺藝術”,只要有形式上的強烈衝擊感就算達到了藝術要求,“刻什麼”可以不管,只要“怎樣刻”就行,“結果,形式的創新是與眾不同了,可藝術的內涵很單薄,甚至蒼白貧乏”。
針對這樣的問題,童衍方提出篆刻者應該從印章本身出發,多學習秦漢印和最新出土的金文、篆刻文字。他表示:“李嵐清雖自稱‘另類篆刻’,但仔細去看那些印章,其實他對傳統研究得是相當深的。”葉一葦更是對李嵐清提出的“石言志”倍加推崇,“長期以來,篆刻家只説是‘樂志’或寄託‘志趣’,而明確提出‘石言志’,這是第一次。”
李嵐清的《原來篆刻這麼有趣》一書在葉一葦看來就是“石言志”的範例,“篆刻的‘石言志’具有特殊性,因為它不可能像寫文章那樣下筆千言,而是‘約千言于數字’的‘印語’,要求精練、鮮活,使人欣賞之餘回味無窮。因此,在作品展示上也要求有相應的形式,同時對篆刻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不僅要熟練掌握篆字的書寫能力,還要具有相當的駕馭語言文字的能力,以及一定的文學基礎。可以説,‘石言志’也促進了篆刻家提高修養。”
警惕
小心方寸外的“陷阱”
別小看這樣一方印章,其包容的門道之深,並非一般人所能輕易涉足。但是,利益驅動之下,不少人還是躍躍欲試,卻一不小心掉進了“陷阱”。
曾有一位老先生拿著一方黃色印章找專家諮詢真偽,“説是田黃,不知是真是假。”專家看後説:“東西不錯,但不是田黃。”老先生繼續追問:“那應該是老黃玉,還值些錢吧。”專家無奈地説:“請位名家刻一下,還是不錯的。”這樣的情形經常會在專家鑒定活動中發生。對此,童衍方表示:“通常專家不會直説是假的,不然人家心裏不舒服。現在印章收藏市場最大的問題就是真偽,因為真正懂行的人還很少,作假的也相對較多。不少人用新挖的昌化黃凍冒充田黃,而篆刻通常會去倣那些民國時期名頭較小的篆刻家。諸如鄧散木、趙之謙這樣的篆刻大家,一生沒有留下多少印章,而且他們的篆刻水準、切刀水準、難度,再有功力的做假者也難以企及。”
此外,如今出版印章收藏類書籍也是琳瑯滿目,在指導藏家入門學習的同時,也是“陷阱”所在。袁慧敏指出,現在很多拍賣圖錄,尤其是沒有名氣的小拍賣行推出的圖錄,裏面的印章幾乎全是假的,“齊白石的好些印章都收藏于博物館,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市場。但不了解印章的人貪圖便宜就容易上當。”更絕的是,有人因為出了幾本印章書籍,便搖身一變成了篆刻家,由此上了電視鑒寶類節目,又變成了知名篆刻鑒定專家,袁慧敏表示:“其實,翻開那些書,裏面介紹的印章全是假的,甚至還無中生有地杜撰了什麼綠田石,這樣的所謂專家根本就是在坑人。”
潮流
印章詞句成為“新寵”
印章從實用藝術轉變為純欣賞藝術,其中“詞句印”是篆刻藝術發展的推動力。據介紹,一方印面為“願與梅花共百年”的印章在前不久西泠印社秋拍中以4萬元起拍,出人意料的是現場竟有十幾個人爭相競拍,結果以15.128萬元成交。究其翻四倍的原因,專家分析關鍵在於人們喜歡印面上的這句話。而如今,在藝術品市場上,收藏名家篆刻好詞好句正在成為印章收藏的趨勢。
“現在好印難覓,藏家一般不輕易脫手。”童衍方表示,“若遇上印章名家篆刻,又有好句子,肯定成為搶手貨。一方由晚清六大家之一吳熙載所刻的六面印,三年前拍出了二十多萬,不久前在西泠印社拍出了五十多萬元。關鍵就在於名家篆刻,又是難得一見的六面印,還有就是那句‘草木本有心’為其加碼不少。”(王健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