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文達:“我的文化基因是中國的”

時間:2010-09-06 18:21:21 | 來源:晶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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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是谷文達當代水墨畫的總結之年。9月,他將在深圳、北京兩地舉辦個人水墨展,還將在北京大學召開“‘當代水墨與藝術史視野’國際研討會”。用他的話説:“這是對我二十多年來‘觀念水墨畫’的梳理。”

9月19日至11月19日,谷文達將在何香凝美術館和OCT當代藝術中心展出“水墨煉金術:谷文達實驗水墨展”。昨日,在布展間隙,記者專訪了被稱為“當代藝術四大金剛”之一的谷文達。

從歐洲飛回紐約家中,停留十幾個小時後,谷文達來到了深圳。美國、中國來回飛,是他的常態。

谷文達手捧一杯星巴克咖啡,聊了一會兒,他又端起了工作人員預備的茶水。

他戴一副黑色鏡框的圓形眼鏡,老私塾先生那種。前額光光的,乍一看是平頭,轉過身才發現他將辮子綰了幾截盤在腦後。

總之,谷文達身上,有各種文化的交叉和衝突。比如東方和西方,古典和現代。當然,最突出的表現形式是他的藝術創作。

作品引發爭議不斷

“我是幸運的。”一個多小時的採訪,這句話,谷文達説了四遍。

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文革”開始了。谷文達與其他同學一起經歷了停課與復課的風風雨雨。因有點美術功底,谷文達當上了上海烽火中學大字報專欄的美工。1973年高中畢業之際,谷文達參加上海工藝美術學校在“文革”後的首次招生,“幸運地”被破格錄取了。1979年,24歲的谷文達又“幸運地”成為現代著名國畫大師陸儼少先生的首屆研究生,正式開始專業中國畫生涯。

1985年,在“八五美術新潮”運動中,谷文達以充滿破壞力的肢解文字和具有改造精神的實驗水墨畫迅速躥紅,並成為當時的領軍人物。1986年,谷文達的實驗性作品在西安展出,但面對主流美術界的巨大非議,被迫關閉。1987年,谷文達“帶著滿滿自信”遠赴美國,他希望成為世界級藝術家。

出走美國後,他的作品被評價為荒誕的,震撼的,前衛的,衝擊的,不受邊界限制,招來驚奇和爭議無數。

1999年,他的頭髮裝置《聯合國》被《美國藝術》作為封面介紹,這是半個世紀以來中國藝術家第一次在這個重要雜誌封面上出現。他創作的“重新發現俄底浦斯系列”以16個國家60個女性的月經血、4種不同狀態的胎盤粉做材料來表達自己的藝術觀念,在西方引起軒然大波,美國十幾名大學教授聯名寫信抗議展出;首個人發裝置藝術《波蘭紀念碑:住院的歷史博物館》,將從波蘭精神病院收集的白床單和從當地理髮店收集的頭髮覆蓋在洛茲市博物館底樓大廳、樓梯和藏品上,展出第二天就被叫停。

爭議從來沒有停止。谷文達也從來沒有停止産生爭議。

希望提升水墨文化高度

但是現在,谷文達希望做一些改變。

“沒有社會參與,藝術家只能完成一半。”現在,谷文達更多思考的是怎樣將當代藝術與大眾藝術相結合。

不去博物館,不去畫廊,不看電視,谷文達將更多時間留給自我思索。他説,他的靈感不是由某個藝術家影響的,而是嫁接于哲學,文學,科學等。“但是我的文化基因是中國的,無論走到哪都改變不了。”

谷文達希望自己能把中國的水墨文化提升到當代的高度。“中華民族的根基太深了。不管你再前衛,這條DNA鏈一定存在。”谷文達説,未來中國的藝術大師不一定以國畫的形式進行創作,但它的基因一定是中國文化。

“藝術創作的目的是什麼?”谷文達笑了笑,自問自答:“最後沒有什麼目的,重要的是經歷。”

“過去的中國,現在的紐約,我都經歷過。”谷文達説,他享受著自己的經歷。

訪談

水墨引領世界潮流 並非天方夜譚

晶報:這一次的“水墨煉金術”與您在上世紀80年代創作的觀念水墨畫相比有什麼變化?

谷文達(下稱“谷”):這是一個漸變的過程。從水墨畫的行為表演藝術到作為一種裝置藝術種類,之後我在考慮,當代中國水墨畫應該具有三個特點:第一、民族性,有本民族的特點,第二、前瞻性,要面對未來。三,當下性,和當代思潮,當代文化相結合。

我曾用人的頭髮做墨汁,用茶葉做宣紙,是從觀念角度來開發水墨畫,具有獨創性。這次展覽的以人發創作的大型裝置,就是從另一個角度探索水墨畫的文化本質,對當下的批判性具有獨創性。

晶報:您一直努力將當代水墨放入國際視野,將來中國水墨會引領世界潮流嗎?

谷:我一直認為,一種文化,它的民族性、區域性、國際性,絕不僅是由它本身決定,而是由國家的政治和經濟實力決定的。上世紀八十年代,大家就在討論,中國水墨會不會變成一種國際性的藝術種類?那會兒覺得是天方夜譚。現在中國經濟、政治到了一個相對的規模,會有這樣一個平臺,走向國際。

但這需要走很長的一段路。一方面,我們對傳統文化的繼承還不夠,另一方面,我們的西方化還不夠。這種“雙向不夠”都要繼續努力。

晶報:在市場經濟條件下,當代藝術往往會受到經濟的影響,這會對先鋒性産生制約嗎?

谷:我的個人經歷跨度很大,這決定了我既能理解理想主義教育,也能理解市場經濟。但現在的年輕人處在一個灰色區域,他們迷茫,他們困惑,但我認為,這種焦慮感會隨著中國社會的愈發進步而逐漸消失。先鋒性的創作總會存在的。

晶報:您的一些作品在很多人看來過於前衛,與大眾接受程度有很遠的距離。你會保持這種我行我素嗎?

谷:當代藝術和大眾藝術,一個是“陽春白雪”,一個是“下裏巴人”。“當代藝術”這個概念是西方的舶來品。在中國,除了幾個大城市之外,還沒有當代藝術的環境。現在中國的當代藝術還不是主流文化,與大部分老百姓沒有多大關係。

現在我著重的是,當代藝術怎麼與大眾藝術相結合?包括後期做的一些水墨裝置,都希望與中國經典文化,與大眾文化、商業文化結合起來。如果百分之八九十的老百姓都不來參與,當代文化就是“孤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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