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對自己以前的畫時,常常有種陌生之感,再也無法回憶起那些畫中的每一個細節的由來,它們虛遠而神秘,似乎永遠被封存在那沉靜而自足的空間裏,連同那些活力與粗率。
重溫過去的東西不免叫人産生由距離帶來的珍惜之情,回顧十多年前自己那批以彝女為題材的作品,這種感受特別強烈。儘管這些畫在母題上受制于大的背景和潮流,四川畫派的傷痕和鄉土也深深的影響著我,但仍然可以從中分辨出由秉性散發出的自我,看得出自己更著迷于那些與我們的生命意識密切相關的原初活力,以及一種近乎宗教似的眷戀自然的情懷。我竭力將對美的幻想與體驗寄託于其中,由此,彝女的形象恰恰成為了這一時期精神與情感外化的符號,因為這些形象或動態多半出自我的記憶和想像,更趨於一種內心體驗,借此來印證某種審美上的理想,而這種理想符號留存在一個相對封閉的世界,其中明顯的記錄著我的慾念、感傷和神話。
其實,彝女生活情態本身在題材的意義上是普通的,但尋常的生活景象一旦被你所關注,並在畫中以一顆仁者之心去培育和激發它時,便會在藝術上産生出一種純然的精神意味,這意味既包括我們對繪畫語言的準確定位與把握,也包括對生命和藝術的本質的理解。在對自然中活潑的生命流行進行記錄、整理和幻想時,你的體驗便自然融入其中,使形色、筆調、情感相互交融,使鬆散而瑣碎的自然物象變得緊湊而崇高。於此,“彝女”才從生活本身中浮出,步入藝術的神聖之中!
文/ 龐茂琨
2004年12月于四川美術學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