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菲利普•多德(Philip Dodd)
SS=肖恩•斯庫利(Sean Scully)
PD:劇作家塞繆爾•貝克特曾説,他之所以永遠不會住在倫敦,因為他不希望被稱為“派迪”或者“米克”『帶有貶義色彩的愛爾蘭人名』,你對他的作品感觸很深,對你來説,歸屬感永遠是一種複雜的概念:在英國的愛爾蘭人、在美國的英國人、在美國的歐洲畫家。你是刻意要與眾不同,還是偶然所致?
SS:我是被迫的。有很長一段時間,我跟房子有種不同尋常的關係。我花了近50年的時間才放棄了想要一棟帶窗簾和花園的房子的想法,這其實代表了一種穩定性。在都柏林,也是我出生的地方,當時我們沒有地方住; 有六個月,我們都是借寄在朋友和親戚家裏,這兒一天,那兒一晚,僅僅有幾個房間住。在那裏,我們至少搬了五次家。剛來到倫敦,我們住在倫敦東南部一個貧民窟的老肯特街道,在那裏我們至少又搬了三次家。所以,等我搬到我奶奶住的北倫敦海布裏山區,在那裏我們只住了兩年,我們已經一共搬了八次家。現在我住在德國,但我的德語很差,我住在西班牙,我講西班牙語有很重的英語口音,我住在美國,我説帶英國口音的美式英語。你知道,我總是不合主流,是一個移民。而一個移民的身份卻讓你成為一個完整的人。
PD:因為你總是比你所在的地方更具超前意識?
SS:對,正是因為有這種曲折複雜的豐富經歷來做參照,我的痛苦與悲傷已經逐漸成為我的優勢——正如你所知,我們去中國時,我有種賓至如歸的感覺:我在任何地方都能感到舒適自在。
PD:偉大的德國詩人裏爾克曾説,我們總是想“卸下(身上的)馬鞍”。這裡永遠不是你真正的家,所以,無論在哪,你都會感覺像在家一樣自在。
SS:對,沒錯。我現在已經年近七旬,有一個年輕的家庭並且熱愛這樣的生活。我覺得這使我成為一種特殊的藝術家,具有有廣闊的背景,可以體會各種形形色色的人與事。
PD:當年你去美國,是去尋找一個新家,還是要讓自己遠離那個永遠感覺不像家的地方?
SS:我在倫敦很有歸屬感,但是,我去美國是因為在英國沒有人能真正地理解和支援我。藝術批評與藝術創作對我來説同等重要,而且相互滲透、相互促進,在英國當時沒有藝術評論家對我的藝術創作能帶來幫助。
PD:那在美國呢?
SS:嗯,過去有,現在仍然有:大衛•卡利爾,莉莉•魏,還有2014年過世的阿瑟•丹托。2013年5月我去北京時,了解到中央美術學院將要舉辦了一場有關他的作品研討會。現在,阿瑟•丹托已經被公認為50年來最重要的藝術評論家之一,也是一位對我的創作影響很大的支援者,我們之間的溝通和交流對我幫助很大。如果我沒有去美國,這可能永遠都不會發生。
PD:在某種意義上,你讓我想起英國著名建築師諾曼•福斯特。他先輟學,去工作,之後回去念大學,是美國改變了他的生活。你沒有直接上大學或者藝術學院,是否因此覺得自己與眾不同?
SS:哦,這徹底改變了我。15歲去工廠打工讓我明白,教育是一種特權。在藝術學院讀書時,其他同學都取笑我這麼積極用功,因為我覺得自己到了天堂。我當時對學業認真的態度令人難以置信。
PD:這種工作態度來自何方呢?
SS:我父親15歲時,曾經是一位優秀的足球運動員,效力於阿森納球隊,但是我奶奶堅持讓他去工作,結果父親成為一位心碎的藝術家。他當了一名理髮師:每天晚上我都看他在煤氣爐旁,用皮帶磨礪他的直剃刀片。他用的皮帶至少打磨了上百萬次,卻從來沒有磨壞。這才是真正的修行。他每天破曉時分起床開始幹活,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他步行去火車站,乘車去市中心,一路走到上班的地方。然後,他站在理髮的椅子旁,從早到晚,週末也不休息。這種精神一直伴隨著我。我對父親的感情很深,對他這種最樸實的英雄主義有種敬仰之情。
PD:你很看重英雄主義,是嗎?在你的藝術成長期,美國是英雄主義的故鄉。你去那裏的原因之一,是不是也是要成為這種英雄主義的一部分? 你希望挑戰美國繪畫的英雄主義,並且為其貢獻一份你的力量?
SS:對,我想了解和體會它,成為它的一部分。我知道這也是我在中國感覺很像在家的原因之一,因為在那裏發生的一切都規模宏大,對我來説再合適不過。在美國我並不是很適應,但是我覺得自己真的是社會當中的一份子;而且在70年代的美國,很多人相信美國的霸權主義永遠不會衰落。我常常在想,2000多年以前的羅馬一定就像這樣,但是一頭倒下,頃刻間就分崩離析。
PD:誰是你的英雄? 是抽象表現主義那代藝術家嗎?
SS:沒有,我已經超越了那代人。我對當代更感興趣,我對道德感,嚴謹性以及極簡主義毫不妥協的結構非常感興趣。我跟羅伯特•賴曼成了好朋友,他對我的幫助非常大,我也認識了卡爾•安德烈,羅伯特•曼戈爾德和多蘿西婭•洛克伯恩等出色的藝術家,他們的很多作品都離開了墻面,轉到地上,非常棒。當時在紐約開了很多新的“前衛空間”,比如老消防站、廢棄的舊商鋪等等,很多人在這裡策展,而我成為其中的一部分,有種亢奮感。
PD:什麼原因讓你對這種“嚴謹性”感興趣?
SS:這是我虔誠的一面,宗教信仰與我的性格密不可分。但是我太過叛逆,從來不會去教堂,因為我不願意做別人讓我去做的事情,這就會帶來問題。但是,對放棄富裕的物質生活、心甘貧困的人,我還是充滿敬畏,儘管我自己做不到這點。
PD:你曾經跟我説過,當你看到一些(恩斯特•基什內爾等)德國表現主義畫家的作品,給你一種自在舒服的感覺,像到了家一樣。是因為作品的嚴謹性嗎?
SS:我可以參加裏約熱內盧的狂歡節,非常喜歡那種肉體和節奏帶來的強烈的感官感受,同樣,我也會被寺廟所感動,在那裏我也交了些當和尚的朋友。我的眼球就像真空吸塵器一樣,把它們全部吸起來,我需要這些東西幫助我創作。毫無疑問,德國藝術所帶有的那種嚴謹、宏闊與開放,讓我更加了解自己。德國和德國藝術有種非同尋常的開放性,這可能與德國的歷史有關。藝術評論家阿明•茨維特寫過的一篇評尼采與我的作品的文章,我一直記憶猶新。他説,尼采的想法是不讓秩序與情感妥協,但是他最大限度地兼顧二者,所以産生了強大的震撼力。對於我目前的創作來説,這很有道理。茨維特提到之後,我開始讀尼采的書,一切均釋然。但是讓我花了一段時間才能理解。
回顧我早期的繪畫作品,尤其是70年代初的那些作品,自己仿佛是在越獄——擺脫了我早期生活和具象繪畫的禁錮。我喜歡那時創作的很多網格式的繪畫作品。現在回想起來,我本來應該堅持繼續發展這種網格繪畫,而不是為了追求極簡主義而放棄它們。
PD:在那些網格繪畫的作品中,所有的情感必須通過網格被擠壓出來。如果像尼采所説,處於對秩序的渴望和情感的慾望産生的強大的張力中時,秩序會在作品中佔上風。
SS:是的,這種秩序感的意識遠遠勝出。但是,值得一提的是,在我以具象繪畫形式創作開始之後,在這些網格繪畫中仍然有一種具象感:它們是城市的具象寫生,但是,在後來的極簡主義作品中,我放棄了這種肖像感。
而且,我喜歡用膠帶創作這些極簡主義的作品——用遮蔽膠帶創作,其中主要是為了讓顏料更有條紋感,時而平坦,時而突起。當我把膠帶揭開時,會發出一種黑色的嗡嗡聲,就像俳句詩歌和禪學經義一樣。它就像畫家心無雜念時創作的畫作,一件讓心靈重歸寧靜的畫作。
對我來説,從用膠帶機械式的創作,回歸到自由寫意繪畫是一場艱難的戰鬥。回想起來,我本來應當徒手創作這些作品,我可以創作出夢幻般的橫條紋繪畫作品,令人心疼。
PD:但是,在你的《路線》系列作品中,你現在又開始創作這樣的作品?
SS:是的,我終於回來開始創作這些之前我無法創作的作品。對我來説,在很多方面,我覺得我真的是一個非常簡單的人。我心裏可能裝了很多事,但是,在創作的時候我是非常簡單而且直接了當的。這也是我最大的資本。
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我曾經有意試圖將抽象性從極簡主義帶來的混雜中分離出來,帶有一種荒野性。我希望創作是為了某個緣由而來,讓大家感受它們的意義所在。
PD:你在70年代末,用紙膠帶創作來增加條紋的厚度,對你來説有多麼的重要?
SS:非常,非常重要。
PD:從心理上你感到很困難,是嗎?
SS:這是非常,非常困難的;對我來説這是一場巨大的鬥爭,一次齊心協力的嘗試,但是我不得不去做,因為我要讓它們與身體同比例。這些條紋跟我身體的寬度一樣。
PD:想到自己的創作會讓人們不再迷信美國的抽象主義和極簡主義,這是不是一件讓人興奮的事請?
SS:嗯,我知道我在推倒監獄圍墻的禁錮;當我創作了像《後與前》系列的繪畫作品,我的作品引發了大量激烈的爭論。這種打破繪畫創作純粹性的想法,並賦予它們關聯性的命名-這是對聖物的一種褻瀆,因為抽象繪畫正是以其‘非指涉性’引以為傲的。但是,當然,也正是由於這種非指涉性,讓人對它沒有任何感覺,沒有任何意義。我開始熱愛這種雜質感。我喜歡這種非純粹性。另外一種與其相異的是美麗,純粹與流暢感。
PD:你提到關聯性的命名法。你開始引用約瑟夫•康拉德,塞繆爾•貝克特等許多作家的話。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讓文學走入你的藝術之中?
SS:我與書籍一直有一種很奇特的關係。當然,我是愛爾蘭人,我來自一個充滿文學氣息的國度。即使是在農場裏,大家也看書,談吐不凡,出口成章。這是融入在每個人血液之中的。但是,直到16歲我才讀了我的第一本書,當然這絕對是性格的真照——我讀的是狄更斯的《雙城記》——肖恩•斯庫利被英雄人物和他們的自我犧牲所吸引!
PD:但是,在你的個人生活中,究竟是什麼讓世界還原? 你馬上就要成為美國公民,但是與此同時,在80年代初又重新找回對愛爾蘭文化的樂趣。
SS:嗯,我當時在普林斯頓大學任教。有些書在當時是非常有名的,比如,弗裏喬夫•卡普拉的《物理學之道》,匯集了東方的神秘主義和西方物理學的理論。當年我在美國的時候,它對很多藝術家都産生了巨大的影響。其中有一段作家講述一位編寫公式的物理學家-作者講述了一個真實的故事——在他完成公式的編寫之後,因公式的美麗而落淚,而且他知道這個公式不需要驗證,後來證明這個公式的確被證明是完美的。但是,物理學家就‘知道’這個公式是正確的,不需外物,僅憑它的美足以證明。對我來説,這才是一切的真諦——‘觀往知來’,僅從表面看過去,就知道這是對的。這是比經過驗證更高的智慧成就。
PD:你什麼時候開始練習空手道的?畢竟,空手道在某種意義上也是如此,不是嗎?
SS:是的。
PD:知道這就是該出手的時刻。
SS:我大概從1979年開始練空手道,現在想想,空手道中肢體與精神的結合,與我的繪畫走向不謀而合。
我開始遠離極簡主義及其理論,但是在這些極簡主義作品中,在某種程度上,它的色彩讓我想起浪漫主義的繪畫作品,尤其是傍晚和夜間的藝術作品。雖然很難讓浪漫特徵從我的極簡主義作品中完全分離,但是,那些極簡主義的作品是非常壓抑的繪畫作品。
我記得我是如何開始練空手道的。我去健身房,希望強身健體,因為紐約當時的環境是非常不健康的。有一次在健身房,有一個小個子從我身旁走過。我回頭看他的背影,感覺他傳遞給我一股巨大的精神訊息。我詢問他是誰,有人告訴我他免費教健身房的會員空手道課程。後來得知他竟然是全美空手道冠軍。當然,讓我好奇的,對我來説也是必然的,是對智慧的挑戰。你知道用日語從一數到十,然後從十數到一,還有閉眼等許多相關儀式。
我在重新找回了逐漸失去感知的身體,在英國待久了很容易這樣;我開始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怕——物質世界和我自己的物質肢體開始成為世界的若干對象。世界上的物質開始具有內涵,生活充滿了喜悅。而我也不再鋒芒畢露,變得平和起來。
空手道對我來説,在內心深處,見證了從準備、儀式到行動的理念這一過程——這也是我希望遵循創作的過程。從“求知”與“行動”,這是一種禪學。你要知道,無論禪宗還是我自小熟悉的天主教,它們的共通之處是都非常注重儀式。
SS:剛才你曾提到,你已經不再“鋒芒畢露”,這是構成藝術陰柔性的經典元素之一?
PD:當然,這是很有道理的。很多偉大的藝術家剛柔並濟,在他們當中兩者兼具,這也是他們能從事藝術,尤其是繪畫創作的原因。拉斐爾作品的視覺效果更偏于陰柔,而我也很喜歡拉斐爾,他是我最欣賞藝術家之一。
PD:為什麼呢?
SS:因為拉斐爾是一位帶有安撫性的藝術家,或者像我一樣,他也是一位貪婪的藝術家。他想要所有的一切,而且他跟達芬奇和米開朗基羅有一種屈尊俯就的關係;對他來説,他們就像衝鋒打前陣的,而他才是真正的坐鎮指揮。他從兩者身上汲取自己需要的,造就完美的結合,這也是我想做的。偉大的藝術家是可以包容一切的,就像拉斐爾,或像塞尚,他用體制征服了他的瘋狂。在某種意義上,與我有共通之處,我也是同樣的瘋狂,但是我總算成功地用知識約束了它。
PD:這是否就是為什麼對於你來説,嚴謹是如此的重要?也是你經常引用一個詞。
SS:是的。讓我這樣危險的人從A到B的唯一方法,換句話説,從生到死無需自殺的唯一途徑,就是建立一種結構。我記得有一次在紐約的地鐵站,我看到墻壁上有(些)防洪孔,孔的大小跟大拇指和食指圈起來的大小相似。有一次我看到一隻老鼠嘴裏叼著一張地鐵票想要進洞,用票來造窩。這只雄鼠,也可能是只雌鼠在洞口一次次向上跳,但是每次都摔下來。因為洞口不夠大,地鐵票穿不過去,這只老鼠就不斷地,一次接著一次地向上跳。有兩種方式可以來看待這種現象:老鼠太笨了,不會把地鐵票豎過來銜進洞裏;也可以説,老鼠這種不放棄的精神可以征服一切。
我對這只老鼠非常敬佩,看著他試跳了58次——就在這第58次,地鐵票彎轉的弧度使其擠進了洞內,老鼠成功把票帶進了洞中。再加上我從小在58號譚思福德路長大。所有這一切一起浮現在我的腦海裏。三個星期以後,我的車在用了30年之後拋錨了,我被拖到一個破舊不堪的地方,那裏的墻上有一副很不協調的中國山水畫的海報,其中引用了孔子的一句話,意思是説,“成功總是偏愛那些執著于夢想的人”。在我的身上,體現了這種堅持。
PD:所以你把你的一部著作也命名為《堅持與拒絕》?
SS:對,當你看我的作品時候,我敢説,即使不喜歡它,你也必須承認它有一種積極的精神。
PD:你為什麼需要抽象藝術?不是為什麼世界需要它,而是為什麼你需要它?
SS:嗯,這是個有意思的問題,因為我本來是可以創作具象藝術作品的。我已經創作了很多美麗的素描和油畫作品。但是我覺得抽象藝術有一種催眠性的魅力。它讓我覺得沒有包袱,因為我是一個很有包袱的人;我創作的是一種奇怪的抽象藝術,因為我是一個很喜歡隱喻的人,我離不開這個物質性和個性化的社會。我的抽象性更像新表現主義的繪畫作品,但是,新表現主義的作品是來自極簡主義的。每次創作一個新的繪畫作品就像越獄一樣,但是,我熱愛這種自由感。
PD:你會不會將這種諷刺的心態作為一種創作策略?
SS:我厭惡諷刺,對它充滿痛恨,這也是我離開英格蘭的原因,因為英國是諷刺之都,我在這裡步履蹣跚。諷刺總是源於自我否定,這是一種自我防範,因為人們不願意看到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PD:壓抑並不意味著忘卻。
SS:是的,同樣的事情在美國也有發生;那裏有很多令人壓抑的事情,我在美國也是困難重重,但是,在美國,歷史對我的幫助很大。美國藝術的主導統治地位風頭不再,就像服裝模特從T型臺上走下來,這給了我一個很好的時機。我可以像上帝一樣作畫,只有從歐洲來的人才能這樣做,請原諒我這樣説。我成長自寫生藝術課堂的大環境,我是真的認同並且相信它。這是盧西安•弗洛伊德的故鄉,唯一一位兩次獲得特納藝術獎提名,最終卻沒有獲獎的藝術家。我不是一位美國藝術家,試圖像美國藝術家那樣創作。
對話人簡介
菲利普•多德(Philip Dodd)
“隨心而行:肖恩•斯庫利中國展”策展人,曾任倫敦當代藝術中心總監,並擔任達明恩•赫斯特、雷姆•庫哈斯、扎哈•哈迪德、小野洋子等著名藝術家和建築大師展覽的策展人,創作並編輯了多本有關藝術、文學和電影的書籍。
肖恩•斯庫利( Sean Scully)
1945年出生於愛爾蘭都柏林,1975年移民美國;現在創作和生活于美國紐約、西班牙巴塞羅那和德國慕尼黑。肖恩曾就讀于克羅伊登藝術學院與紐卡斯爾大學,1973年獲哈佛大學研究生獎學金,1983年獲古根漢姆獎金;2003年榮獲波士頓麻省理工大學和都柏林愛爾蘭國立大學的榮譽學位。肖恩•斯庫利於1989年和1993年兩次獲得英國“特納獎”提名。
肖恩•斯庫利曾在超過150家世界頂級博物館和藝術機構展覽並被永久收藏作品,包括紐約大都會博物館、倫敦泰特美術館、巴黎蓬皮杜藝術中心、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MoMA)、德國路德維希博物館、倫敦維多利亞阿爾伯特博物館、蘇格蘭國家博物館、瑞士伯爾尼美術館、馬德里索菲亞博物館、紐約古根漢姆博物館、澳大利亞國家美術館、英國文化協會、日本名古屋市立美術館、 華盛頓史密斯美術館、洛杉磯藝術博物館等等。美國費城美術館設有永久的肖恩•斯庫利館,西班牙巴塞羅納的肖恩•斯庫利美術館亦在建中。
斯庫利現任普林斯頓大學客座藝術教授、慕尼黑造型藝術學院教授;並在紐約切爾西藝術設計學院、倫敦金匠藝術設計學院、紐約帕森學院任教。
作為在世的最重要的抽象畫家和國際藝術大師,肖恩•斯庫利被著名哲學家和藝術評論家阿瑟•丹托評論為“屬於我們這個時代最重要的油畫大師之一”,亦被《金融時報》評論為“與歷史上那些用繪畫賦予人類愉悅感、探索人性重要價值的藝術大師並駕齊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