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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版畫急需本土營養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4-02-08 20:54:20 | 文章來源: 美術報

1985年李小山在《江蘇畫刊》上刊登的一篇引起軒然大波的文章《當代中國畫之我見》,其中,“中國畫已到了窮途末日的時候”,這個説法成了畫界的時髦話題,也成為了近30年中國美術界無法繞開的一個話題。在“窮途末日”的論斷下,近20年來,中國畫隊伍卻越來越壯大。而在那個時候創作發達、參與人數眾多的版畫,卻越來越呈萎縮之勢。如今,“窮途末日”這個論斷,似乎正可以描述中國版畫的現狀,儘管説這個話題可能還為時尚早。但是版畫創作隊伍,尤其是曾經活躍在基層的版畫創作隊伍正逐漸消失,卻是公認的事實。

上世紀50年代到80年代,是新中國版畫最為發達的時期,版畫家可謂遍地都是,而且是基層版畫家或是生活在基層的版畫家站在臺前,那個時候版畫是有群眾性的,版畫藝術也很實用普及。而近20年以來,站在版畫前沿的,更多的是學院裏的版畫家及少數在職的專業版畫家,基層的版畫家幾乎消失殆盡。所謂學院版畫家,也多局限在版畫系裏,或在校學習的版畫專業學生,如果沒有全國美展、全國版展參展要求的因素,沒有學歷、職稱的需求,中國的版畫家也許會更加稀少。除了全國美展、全國版展這樣由政府牽頭主辦組織的大規模展覽,相比較于國畫油畫界名目繁多、此起彼伏的藝術家群展、聯展,以及畫家個人展事活動,版畫界顯得了無生機。以安徽為例,安徽在中國算是“版畫大省”,古徽派版畫在中國明清時期曾寫下了光輝的一頁。上世紀中葉以賴少其、鄭震、師松齡為領軍人物的“新徽派版畫”群體,在當時中國版畫界也有著很大的影響。如今雖有“新徽派版畫”的後繼者仍在堅守版畫陣地,只是隊伍在急劇減少。

雖然如此,但我不是中國版畫的悲觀主義者。版畫不同於其他繪畫藝術,通常繪畫是用筆和其他畫具在紙面、布面或平面板材上將顏料以勾、畫、點、涂直接表達畫家的情感和意圖,而版畫是以畫稿、製版、印刷三個階段才能完成的“間接藝術”,這三階段是相互關聯又獨立操作的。正是有了手工製版和在對印中産生的肌理效果,使得版畫有著其獨特的藝術魅力,也是吸引許多畫家爭相嘗試,喜好把玩的畫種,並且版畫的高度概括、提煉的語言特徵也是其他畫種可借鑒應用、可探索試驗的繪畫種類。衝著版畫獨有的藝術特性和對版畫藝術的熱愛,近年來在合肥市有一批從事中國畫、油畫、水彩畫創作的中青年畫家將版畫創作當成新的繪畫實踐,去追求更高的藝術目標。他們定期集聚在合肥市文聯美術創作中心,進行版畫的交流、研討、創作。面對版畫的製作、印刷工藝過程,從新鮮好奇到沉迷鑽研;經常是廢寢忘食。一“玩”就是10年,人數從2002年最初的4個發展到如今的20多人,這個版畫創作群體在圈內已小有名氣,其成員們也取得了可喜的成績,有幾十幅作品入選了“第16、第17、第18、第19、第20屆全國版畫展”、“第10、第11屆全國美展”、“觀瀾國際版畫雙年展”等,並獲一個銀獎,兩個優秀獎。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漸漸形成一個共識:淡化畫種界限,探索繪畫語言的互補。在當代,資訊爆炸和科技圖像發達,逼迫繪畫遠離社會文化的中心地位。傳統繪畫如中國畫、油畫、版畫等,面對圖像與電子藝術的衝擊,當代畫家在以傳統繪畫語言去傳達現代精神和意識時,創作手段與衝擊力,難以與紛繁靚麗的現代科技圖像抗衡。就架上繪畫這個範圍而言,繪畫語言的拓展是當代畫家生存的需要。在畫家重新理解繪畫的概念,改變創作觀念的前提下,對繪畫語言的認識顯得更為現實和迫切,以創作意圖為目的,帶動繪畫語言的極限創新,是畫家探索和掌握繪畫語言的意義所在。而跨界是最大限度的拓展繪畫語言的表現力的手段之一。應對傳統畫種的界限作個歷史的對照,在資訊傳遞有限的年代裏,東西方文化交流受到限制,代表西方美術畫種的油畫和代表東方美術畫種的中國水墨畫,在語言特徵上有明顯的差異。經過東西方文化的交匯互補,這種繪畫語言的差異在情境、構圖、造型、色彩等各方面,從根本上有了融合,傳統畫種的語言得到很大的完善。從某種意義上講,畫種的語言只是個工藝手段和技術的問題,嚴格地區分畫種的界限,對繪畫藝術的發展並無益處。中國的現代繪畫與世界藝術主流的匯合是歷史的必然。現代藝術的多元化、多樣性,需求人群的多類型、多層次,以及現代繪畫材料的規模研製開發,使當代畫家有了更廣泛的生存空間和發展途徑,如今苛求畫種的界限已失去了學術的積極意義。

在這樣的理念基礎上,合肥版畫群體成員在中國畫、工筆重彩畫、油畫、水彩畫創作中多有成就,在藝術修養、繪畫技巧和創作經驗上,為進行版畫創作的高起步奠定了基礎。在專業版畫家指導下,“票友”重要的是分析版畫語言特徵,結合中國畫筆法掌握版畫工具的筆意,即所謂“以刀代筆”,解決繪畫語言的轉換問題。

對版畫創作的學術目標、市場出路,不少人曾經徘徊、徬徨、焦慮。就我而言,中國畫藝術語言的運用,使我對版畫創作興趣更濃,信心更足。在研究學習古徽派和新徽派版畫的20多年裏,我逐漸確定了自己的創作風格,近幾年我每年都要創作十幾幅版畫,而一多半是1.5米以上大幅木版套色作品。內容以黃山題材為主,其次是主題人物版畫。手法上也多以線表現物象。2010年初寧波美術館舉辦我個人版畫展,我對前來捧場的中國美院版畫係的同行説:我這是土版畫。現在回頭再想想,這也可能就是我的那點學術價值。

學院、社會、商業之間的距離差別大了去了。三者圈內的人所想、所思、所行也是兩碼事。中國版畫“兩難的境地”,以及“前所未有的‘焦慮’”,根源可能就在這裡:版畫離社會基層觀眾越來越遠,當然也就離藝術品市場越來越遠。沒了受眾,沒了社會基層,沒了經濟的支撐,也就沒了版畫家。100年前,西方創作版畫傳到中國,當時處在中國社會大動蕩大變革時期的青年畫家,把西方版畫拿過來就當做了革命的戰鬥武器,創作版畫瞬間就變成了有社會效能,有前衛意識的新藝術。版畫的戰鬥火焰一直燃燒到新中國的成立並延續到六七十年代,創作版畫雖然到中國時間並不長,但它在中國確實有著一頁光榮而輝煌的歷史。上世紀80年代以後,中國版畫界開始反思自省,尤其對版畫語言的再學習再認識,並一直探尋到西方現代版畫的本源。這也使中國版畫全面走上了學術層面。也就是從這個時期開始,中國版畫開始脫離了社會基層,離開了觀眾的視野,當然也遠離了文化的中心區。與中國畫、油畫甚至雕塑的發展相比,版畫已歸縮到學術的象牙塔之中,事實上已成為一個小畫種。不可否認,中國美協,中國版畫界對振興中國版畫作出了很大的努力,採取了許多措施,但眼下的中國版畫仍然在下滑。

當我收到《美術視線》邀稿時,曾寫過一篇文章,將題目寫為:中國版畫將葬送在自己人手裏。後覺得不妥,又改了。與中國當代藝術一樣,中國版畫近30年一直盲從西方現代藝術的準則,對西方版畫投入了太多的興趣和精力,導致了亦步亦趨、原創性弱、脫離本土意識等毛病。對版畫種類及版畫語言的隔閡、生疏使中國觀眾越來越不了解版畫,不少“熟悉”版畫的人,還停留在上世紀對版畫的印象之中。在成千上萬的美術愛好者中,對版畫大多數是一知半解。這些與上世紀中葉相比較,那時的中國觀眾經常可以接觸到版畫作品,儘管絕大多數版畫是黑白或套色木刻版畫,群眾還是非常喜愛的,而且業餘版畫愛好者很多,我也是當時的其中一員。在徵集整理老版畫作品時,在與還在世的老版畫家交談中,我深深地感受到,上世紀中國版畫興旺發達春風得意的時期,版畫家對生活的關注,對作品審美的重視,並非常關心群眾的反響,在乎社會的評價。這也是當年版畫有著深厚的群眾基礎並深受群眾喜愛的重要原因。

中國當下版畫的現狀有著諸多的原因,有些是客觀的外在的因素,但有些是版畫界可以去努力改變的。比如版畫的複數性,收藏界是會計較的,但觀眾理會的是版畫作品的本身;又比如中國民間版畫一直有著自己的受眾,有著自己的藝術品市場,受到外賓的青睞,也受到當地政府的重視和扶持。當下版畫作品得不到市場的關注,關鍵是沒有形成良性迴圈的市場。如果我們的版畫家多創作一些中國觀眾能看得懂,賞心悅目,充滿美好詩境,符合國人審美習慣,強調中國元素的版畫作品,群眾一定會喜歡會買賬。中國版畫急需本土營養。版畫家要用自己的作品重新喚起人們對版畫藝術的熱愛,要了解中國老百姓的審美情趣,應從中國傳統美術著手,中國美術博大精深,氣象萬千,其繪畫、雕塑、工藝、書法篆刻、建築等構成一個有機整體,這個體系有著與西方明顯不同的藝術特點和審美價值,這是中國繪畫的根本,也是中國現代版畫的根本。與其轉道從西方拿來,不如立即從本土開始做起。這些體會來自合肥社區、文化場所(不只是美術展館)版畫巡展時觀眾的反映。此外,拓展視野,多元吸取。近幾年我著重將中國畫、古徽派版畫的語言移植到套色木版創作中去,比如“唐人山水”、“唐宋畫語”、“賴少其黃山畫語”以及大量反映黃山名勝,廬州風情的系列作品中,用中國畫的線描及用水墨畫的皴法來表現物象。這些作品受到周邊朋友的喜愛,也得到美術界及收藏界的支援關注。

可喜的是,去年4月我在東莞參加一個書畫活動,有幸看到了2013年廣東省版畫作品展。我非常羨慕廣東省現在還有這麼多版畫作者,而且藝術水準很高。我曾經説過:中國當下職業版畫家,恐怕已經不足千人,看來是低估了。中國版畫家吸吮本土的文化營養,儘快地強大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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