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在日本橫濱拍賣會的中國書畫專場中,27幅中國當代原創版畫剛剛亮相,沒等翻譯完報價,眾買家已經頻頻舉牌,價格一路高走,海外競拍中國原創版畫如此激烈,尚不多見。最終,上拍版畫悉數易手,成交價格普遍高出估價5倍以上。上述現象的出現,對於慢熱的國內版畫市場來説,這種熱熱鬧鬧的“外買”,既是預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不能不引起我們的關注和思考。有人認為是拍品估價過低,吸引了太多買家所致。有人認為買家跑一趟日本不容易,怎麼也得拍點東西帶回去。猛一聽,是有些道理,但細細琢磨,又覺得理由不夠充分。我們知道,當下藝術品市場投資者已經“多年媳婦熬成婆”,這些年的起起落落,還有幾人會由著性子舉牌?今天的買家比往日買家理智得多,特別是版畫買家,既然獨闢蹊徑收藏版畫,就不會因為估價低,或跑一趟日本不容易,而拋數萬或十多萬元買幅版畫帶回來充臉面。琢磨到這兒,筆者悟出三點啟示與讀者分享:
啟示之一:求“真”的心理反應
買家在作出收藏決定時,會有一個心理活動過程,這就是常説的明確目的。眾多買家東渡日本競拍中國原創版畫,一個重要的因素,就是衝著這批版畫的保真度來的。1963年,為了加強中日民間文化交流,中日友好協會組織了當時國內著名版畫家的優秀作品赴日本巡展,展覽結束後又將這批版畫贈送給日中友好會館。50年後,當年贈品中的部分版畫走進了拍賣場,這批來路清晰,保真度高的原創版畫,自然而然地吸引了各路買家雲集東京。從另一個角度看,近年來,國內藝術品市場一直處在調整盤旋期,而版畫市場卻呈現逆市攀升之勢,隨著版畫活動的日益增多,特別是2011年版畫活動年的推動,版畫的認知度逐年提升,收藏群體逐步擴容,拍賣亦日趨頻繁,版畫既在大拍中現身,也在小拍中露臉;既與油畫雕塑同場登臺,也有版畫專場拍賣。當然,近年國內版畫拍賣中也出現了編號隨意、限量複製冒充原創等現象,此次各路買家捨近求遠,千里迢迢到日本競拍中國原創版畫,其主觀願望就是為了求“真”,買一個心裏踏實。
啟示之二:求“珍”的心態表露
日本橫濱拍賣的這批中國原創版畫中,既有古元的《劉志丹與赤衛軍》,李習勤的《社幹會上》等著名黑白木刻,也有李煥民的《初踏黃金路》,陳天然的《山地冬播》等著名套色木刻,還有吳俊發的經典浮水印木刻《一片新綠》和趙宗藻、張奠宇、曹劍峰的經典銅版畫《鬥霸》等,可謂琳瑯滿目。古元是二十世紀中國版畫最優秀的代表,先生創作的《燒燬舊地契》《祥林嫂》《劉志丹和赤衛軍》《玉帶橋》等作品膾炙人口,刀法純熟,簡潔明快,思想性與藝術性的統一,堪稱中國版畫史的典範。吳俊發是江蘇浮水印版畫流派的創始人,而《一片新綠》正是這一時期的代表作,作品充分發揮浮水印木刻特長,既水墨淋漓又蒼勁有力,呈現出江蘇浮水印版畫的獨特風采。藝術品藏家都知道,優秀藝術作品之所以經得起時間考驗,因為那種獨特風格,獨到技法是難以企及的。因此,真正懂行的藏家歷來遵循“收名家藏精品”原則,總想把精品佳作收入囊中,這也是各路買家到日本競拍中國原創版畫的一種心態。當下國內拍賣會上,相當部分版畫為老版新印,失去了作品原來承載的時代氣息。人們對於版畫的欣賞,既有對畫面的觀感,也有對油墨、色彩和紙張的觀感,正如古董上的“包漿”,要的就是那個味。試想,古元的《燒燬舊地契》印在法國康頌紙上,那是什麼感覺?
啟示之三:求“增”的利益驅動
當前我國經濟處於調整時期,隨著經濟體制轉型和改革深化,股市、樓市的低迷或將延續,國畫油畫成交高峰期形成的泡沫也需要一些時日消化,有意無意中將質優價低的版畫推到了前臺,這其中多少體現出藝術市場的輪動效應,各路買家正是看準了這一點,心照不宣地趕到日本競拍版畫。中國是版畫的故鄉,歷史悠久,發展有序,一直在中國藝術史中佔有重要地位,特別表現在救亡圖存的民族解放鬥爭中,更是創造了前所未有的輝煌。近三十年來,在藝術性和學術性的探求中,版畫也是最為耀眼的藝術品種,通過傳承、融合本土與西方版畫藝術,實現了傳統形態向現代形態的轉換,形成了獨具中國特色的版畫風貌,特別是中國木刻版畫,已處於國際領先地位,中國版畫頻頻在各類國際藝術展覽中獲獎也是一個很好的詮釋。長期以往,由於忽略了對低價位版畫的關注,正是這份沉寂,沉澱了版畫的精品佳作,從這個意義上看,版畫所蘊藏的藝術價值重新回歸大眾視野,價格洼地隨之顯現,因而吸引了國內外藏家是理所當然的。
綜上所述,“橫濱現象”的出現令人振奮,也令人反思。根據藝術市場的規律,“滿堂紅”拍賣常常是新一輪藝術品行情的信號,同時也會伴生新的市場亂象。但不管怎麼説,對於處於上升通道中的中國原創版畫,無疑是個利好,迫切需要各方關注和努力。一方面,版畫藝術家要多管藝術,少管市場,個人行情是靠好作品説話。另一方面,拍賣公司要強化品牌意識,徵精品,拍真品,好口碑必然有好效益。再一方面,藏家要加強中國版畫史和版畫藝術的學習和領悟,苦煉內功,提升眼力,實現欣賞與增值的雙重收益。總之,版畫潮起,那就讓我們共同為中國版畫的復興盡一份力吧!